他看到热气腾腾的花糕,楚晚宁隔着蒸汽心无城府的笑脸。
他看到客栈里,楚晚宁举着小蒲扇,鼓着一口劲儿,努力帮正在打坐的怀罪扇凉。
他看到楚晚宁第一次吃桂花糖藕,甜蜜的汁水糊了满嘴,咧开来朝着怀罪哈哈大笑。
最后,幻象定格在某一年夏天的荷塘边,接天莲叶无穷碧,满池藕花开得灿烂至极,红蜻蜓高低娉婷,袅袅停落,是再好不过的一个傍晚。
五六岁的楚晚宁笑嘻嘻地学着怀罪盘腿打坐,一双漆黑温润的眼望着他的师尊:“师尊师尊,再玩一次吧,再玩一次。”
怀罪道:“不玩了,师父要去斋堂念经,为故人超度。”
“玩一次再去嘛,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了。”
而后不等大和尚说话,小家伙就已经把青灰色的小僧袍衣袖高卷,荷花摇曳,他伸出小手,兴致勃勃地去碰怀罪并不想搭理他的手,童音清甜脆嫩,犹如鲜菱甜藕。
“你对一,我对一,什么开花在水里?荷花开花在水里。
你对二,我对二,什么开花一串串?榆树开花一串串。”
怀罪没办法,看着他的笑脸,最后也只得摇头,笑着和他击掌拍手,玩着幼稚不堪的游戏。
“你对九,我对九,什么开花随风走?蒲公英开花随风走。
你对十,我对十,什么开花无叶子?腊梅开花无叶子。”
血染衣襟,红莲湿透。
禅院里,怀罪闭上眼睛。
是……一截断木。
昔日郎朗欢笑尚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