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还下着雨,街上吹起深秋的寒风。谢怀尘几乎是焦灼地御剑直飞柳府。俯视看去,柳府方向并没有异常,周围世家静如卧松,没有火光,没有魔气,没有护光大阵,甚至连人声也没有。
谢怀尘心下稍安,也许事情还没发生?也许他赶上了?
细雨被剑光分开,水寒剑在天空划出残影,谢怀尘很快来到柳府门口。门前的毕方神像完好无损,朱漆铜门闭得紧紧,雨水顺着瓦檐滴落,外面没有守卫。谢怀尘执起门扣就要敲门。
然而还未动作,他的手就僵在半空。
他已是洞虚尊者,对一切环境感知极强。靠近府门时,鼻间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脚下能看见从门缝晕出的粉色,门后连走动的脚步声都没有。一切太安静,像死了一样。这个认知让他如坠冰窖,眼中陡然酸涨,但他硬生生把眼泪逼回去,薄唇抿如小山。
他不能哭,不能失态。七百年后的柳家残墟不是现在的样子,说明罪魁祸首还没走。他应该进去,然后面无表情地杀死入侵者。
这么想着,他一把推开大门。
水寒剑在地面划出刺耳的摩擦声,深重的铜门推开,柳府的惨状再也掩盖不住。鲜血横流,残肢累累,府内如被猛兽闯入,院内的石狮都染上鲜红。一时间谢怀尘目眦尽裂,飞快奔向宗祠。
“娘——”
“叔父!”
“豫长老!”
越往里残尸越多,满府死寂,无人应答。谢怀尘穿过一个接一个的院落,形形色色的死尸光怪陆离。他从来不知道柳家这么大,宗祠这么远,空荡荡的府邸原来这么瘆人。直到他踏破宗祠禁制,闯入院门——
宗祠中央站着一个孩童,头顶悬一把黑伞。周围是形如枯骨的十二位长老,他们全部趺坐形成阵圈,脸颊塌陷,手指干枯,看上去像十二具被活活吸死的干尸。
纵然有准备,看见这一幕谢怀尘也还是被震在原地。
“厌青哥哥,你来了。”阎罗一见谢怀尘,笑得甜甜。“我等了你好久。”
谢怀尘眼眸睁大,半晌才认出对方:“阿奴?你……你怎么在这?”他不由得握紧手中剑,脑中心念电转:小阎罗不是去冥域做了冥域尊主?怎么会与柳家有瓜葛!
阎罗却允自捧出自己的小黑壶,献殷勤似的:“我来给厌青哥哥送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