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遗这样想着,转头问了春枝一句:“秋猎是什么时候?”

春枝道:“再过半月就是了。”

谢遗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不一会儿,厨房熬好了谢遗要喝的药遣人送来。

谢遗前世快死的那段时间也不知道吃过多少药了,他早就习惯了那种苦味,也不觉得难以忍受,端起药碗就喝了干净。

等他喝完,春枝收拾了药碗,道:“我看公子的病比之前好了些了,明日再叫大夫来看看?”

谢遗点了点头,道:“也好。”

谁知次日一早谢如青就来了。

春枝正站在院子门口吩咐小厮出门去请大夫,便看见谢如青远远走了来,春枝连忙上前了几步,福身道:“五小姐。”

谢如青微微颔首,问她:“这是做什么?”

春枝道:“我看公子的病好些了,就是咳得厉害,想叫大夫再来看看,要不要换种汤药喝着。”

谢如青闻言,转身吩咐自己的丫鬟:“去请陈大夫来。”又看向春枝,“陈大夫是我信得过的,叫他来看无失我也放心。”

春枝垂首低声应是。

谢如青“嗯”了一声,让丫鬟带着小厮去请大夫,自己径直进了谢遗的院子,往谢遗房里去。

屋子的门敞开着,谢如青站在门口,一眼看见了坐在矮床上的谢遗。他只穿着白色的中衣,正捧着一卷书迎着光看着,乌黑的长发没有拿簪子束起,顺着肩膀滑下来,愈发显得他身形消瘦。

谢如青走过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声道:“你病一场倒是瘦了好多。”

谢遗有些不适应她的触碰,微微动了动肩膀,搁下了手里的书,请她坐下:“姊姊来了,你坐。”

谢如青伸手拿了他的书来看,翻了两页,有些诧异:“什么时候对史书这样感兴趣?”

“病中无聊,就翻了翻。”

谢如青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转身在谢遗对面坐下。

不多时,谢如青让请的大夫来了,看外貌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

紧跟着春枝也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东西。她一进来就咋咋呼呼:“公子,元宝跟着画扇姐姐去请大夫,刚回来就在门口遇到了人。您猜怎么着?他说是来给公子送药的。”

她说着,把手里瓷白的小瓶给他们看。

谢遗一惊,记起来昨天秦执才说的要给他送药,心下不由有些慌张,唯恐秦执会说些什么不好的话来。

谢如青看见了春枝手里的药,叫她拿过来给自己看看。拨开了塞子,小瓶里是一颗颗琥珀色的药丸,随药送来的还有一张纸,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如何服用。

谢如青微微蹙眉,问:“谁送来的?”

春枝道:“不知道,我没看见人,画扇姐姐应该看见了。”她看向谢如青身边的侍女。

画扇忙垂首道:“是一个容貌寻常普通的小哥,认不出是哪家的小厮。他说是他家主人仰慕七公子的风姿,特意为公子的病送上良药。”

谢如青将药递给大夫:“你看看?”

陈大夫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能得谢如青信任,自然不凡。他看了看,又碾碎了其中一枚,尝了点儿,道:“是治风邪伤肺、燥邪犯肺的良药,用水化开了服用就好。”

谢如青这才放心,把药给了春枝。她心里猜想是李康乐叫人送来的 ,毕竟如今满城都知道李家退了谢家的婚事,两家不睦,他便是有心送药也不好亲自上门,只能叫个生面孔的下仆来。

只有谢遗才知道他这是踩着刀尖儿过,提到了喉咙口的心又放了下去,这才惊觉自己出了一后背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