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兮水应的话很少。安兮臣心里有些不自在,还有那么点失落——往常这时候他早该趁机扯个五六句话,边笑着边逗安兮臣了。

安兮臣摩挲着杯壁,悄悄偏头看了他一眼。

乔兮水没在笑。他低头看着茶杯,满脸心神不宁,不知透过略微浑浊的茶水看见了什么。

安兮臣抿了抿嘴,组织了好半天语言,才开口问了句不温不火的话:“你担心吗。”

“啊?”乔兮水被猛地一问回过神来,看着他眨了眨眼,才想起回答来,道:“哦……当然了。但是你不要生气,余岁跟你不一样。他帮过我不少忙,也帮了你不少,他若不是这般心性善,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安兮臣轻轻敲着杯壁想。余岁要是有一点杀意,乔兮水早在演武场地下对余岁动手的时候就死了。

“你不用担心,余岁是个聪明人。”安兮臣抿了口茶,道,“他有逃出生天的本事,区区风满楼,杀不了他。”

“十有六七死了。”乔兮水道,“就算活着,恐怕也是半死不活了。”

安兮臣顿了顿。

或许是乔兮水从没说过这般丧气话,弄得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干巴巴地开口宽慰道:“你怎么这么说……”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我做的是一样的事。”

“……”

“你也知道的。”乔兮水道,“你知道那两个人是被改过记忆的吧?”

安兮臣半垂下眼眸,微微点了点头,道:“原本被当做祭品的是余岁。是林泓衣找到的,说是村子里有个和慕千秋生辰一致的修士郎中,那时我还被曲岐相关着,详细情形不知道。但听说有个在余岁家里养伤的残废在余岁临危之时自废元丹用了禁术,和他换了命格,替他成了祭品。”

“我知道,但我没能说出口。”安兮臣道,“余岁就算死了,那也是我杀的。不是你的错,和你没有关系,你若想恨……”

“你又开始了。”乔兮水忽然笑了两声,“我又没怪你,再说,他从以前开始就决定这么做了。”

“……”

“我只是觉得自责,对不起他。”乔兮水道,“他帮了我很多,半生都在悬壶济世,这样的人,不是合该有好报的吗。”

“——我一直以为这苍天公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