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前的印象中,薛文博虽私德有亏,却是仪表堂堂,儒雅斯文之人。今日再见,她只觉对方双目无光,话音虚浮,一看就知其定然沉迷温柔乡不知归路。
薛碧微不齿他的作为,又念及他曾经对亡母有过的龌龊心思,当下更是觉得恶心不愿理会。
她的神态举动轻易便勾起秦氏留在薛文博心底的那一抹念想。恍惚间,他竟不知今夕是何夕,神思一片朦胧。
许氏见状,暗咬银牙,暗骂薛文博为老不尊。可若是他行为失状,丢脸的则是大房,她不得不有意提醒道:“侯爷,这还未开宴呢,你怎的就喝上了?莫不是想自个儿沾了这新春的喜气罢?”
薛文博陡然回魂,继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喝茶以作掩饰,“倒是我心急了。”
待到吉时放过鞭炮后,众人得了老夫人的准允才得以动筷。
那云哥儿不晓得是活泼好动,还是礼数不够周全,固执的撇开侍女的伺候,频频起身自己夹菜。如此这般,老夫人也随了他去。
薛碧微与之相邻,几次都被他的筷子戳到脸,因不便发作,只得一让再让往许氏那处靠。
许氏眉眼间都是轻蔑之色,低声对薛碧微道:“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教养出的孩子自然是粗鲁无状。”她说着又用公筷给薛碧微布菜,“就是委屈微姐儿了。”
老夫人讲究食不言,是以席间很是安静。许氏这话一出口,很容易就入了在座诸人的耳。
那崔香菱甫一听见许氏这般编排她,当即就捏了嗓子对许氏道:“姐姐若是不满妹妹教子无方,私下与我提点便是。如今当着云哥儿和侄女的面指摘妹妹的不是,落了妹妹的脸面不论,姐姐作为长辈的体统也失的干干净净。”
平心而论,以崔香菱那起子浅薄的见识和出身若是作为侯府世子的母亲全然是不够资格的,老夫人容许她放肆了几日,却不见得会长期以往都放任其自由。
她本就厌极了心比天高的妾室,眼下便轻描淡写道:“大好的日子,有甚口角私下里攀扯几句便是了,何至于大张旗鼓的放在明面上?”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就将险些燃起的战/火迅速扑灭。
崔香菱没料到老夫人的态度来回转风向,她心下委屈又不好发作,只得捏了帕子,暗自伤神。
许氏近日来没少吃她的晦气,眼下扳回一城,得意的吊着眉梢狠睨了崔香菱一眼,便是对面薛文博沉下脸,她也未看在眼里。
老夫人上了年纪,晚间吃食向来用的不多。她搁下筷子,旁的小辈自然也再无继续的道理。
待侍女将宴席撤下,一行人便移至抱厦围火炉而坐,是为守岁。
老夫人揽着云哥儿在怀里,拿布老虎哄他玩笑了几句,又对许氏道:“正月里各府宴客,你将府里的几个姐儿都带上。尤其是微姐儿,她往时在蜀中无甚机会接触高官显贵,这眼看着开春就得及笄,该相看起人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