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来说,活着和死了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受罪而已。但此时此刻,他竟期产生了一缕小小小的期待。希望的绿芽破土而出,隐隐有长成参天大树之势。

徐阑感觉心脏处重重一抽,他怜爱地将手放在景璃的头上,轻轻抚了抚他的发,“我是花妖,并不需要那些。”

景璃听到少年果不其然就是妖怪,但却毫无害怕之意。淡淡的夕阳从破旧的窗台倾泄进来,轻轻扬扬地洒在小花妖的脸上。

景璃微微抿着唇看着沐浴在日光中的小花妖,对方身上暖暖的莹白的光,竟成了他以后人生中惟一的颜色。

一轮银月高高悬与干枯的树枝上,寒鸦不肯栖,凄厉地鸣叫着寻找着食物。

破旧的屋室之间,有凌厉的寒风呼来吹去,徐阑坐在小破凳上四下打量了一会,直叹道:“比我那小木屋还要简陋。”

亏得萧景璃还是摄政王萧武然最小的儿子,结果就这待遇?

隔间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穿衣声,过了没多久,一身粗布衣服的景璃走了出来。尽管景璃费尽心思地遮掩,徐阑还是一下就看出了异常。

“过来。”徐阑神色不动地朝景璃扬了扬手。

景璃却站在原地不动,侧目说道:“天色已晚,小花妖你先休息吧。”

徐阑看他不听话,三下并做两步走地一下到了他面前,伸手就去探他手上的温度,“怎么这么凉,刚刚洗冷水澡了?”

景璃的脸上因寒意而变得有些苍白,感受到小花妖灼热的体温触着他的手,他低声应道:“嗯。”

“他们连热水也不提供给你?真是岂有此理!”徐阑显然十分愤怒,没见过有这样虐待孩子的。

“无事。”景璃早已对此习以为常,尽管他此时已经冻得浑身发抖。

就在景璃想往窗台的木桌走去时,清瘦的身躯被轻轻一拉,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搂着他,一点点将自身的热度传到他的身上,“别动,等会就不冷了。”

景璃闭上了眼睛,遮住了凤目中浓得滔天滚滚的情绪。他分辨不出小花妖给他传送的是灵力,还是妖力。

但即使是妖力又有何妨?有些人仅见一眼,就早已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晚,景璃睡了人生中第一次最为舒适的觉。

翌日,景璃以为睁眼的那一瞬,会看到空空荡荡的屋室。毕竟昨日的一切太过美好,美好得就像是镜花水月的幻境。

然而并没有,在隔着一条窄小过道处放置着一张小小的硬榻,小花妖侧身睡着,微微蜷缩着身体,一头瀑布般的柔顺黑发凌散地铺于胸前。

景璃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平日疏离阴鸷的脸上竟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轻手软脚地走到榻边,替小花妖掖了掖身上的薄被。

被子太过单薄,小花妖睡着时会不会觉得冷?小榻又太硬,小花妖侧卧着睡,会不会觉得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