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素仪袖着手,目光一寸一寸在她身上游移,胆敢这般,应当是有后路。
那她的后路是什么呢?
这边俞秋生见他没有动作了,哼了声,抬起下巴躲到树后面。衣摆飘飞,像是紫色的蝴蝶,翩然而去,飞起来时露出一双又添新伤口的脚腕。
纪素仪似乎没了话,格外沉默,隔着一棵树,最后回到了屋里面。
当夜又下大雨,俞秋生吞了安眠药后一无所知。她浑身都是雨水,青苔从她的指尖,鞋面上开始生长。一夜功夫陆陆续续爬到腰腹,第二天,第一缕阳光降临时,她头上开了一朵野花。碗口大小,却是晶莹剔透,长茎微微弯曲,似乎不能承受那样的重量。
纪素仪练剑时发现的异样,她雨中睡了一夜,那种困倦似乎抵挡了一切,像是一件坚不可摧的盔甲,将人裹在里面以后逃避尘世的万千打击。
“想逃。”他若有所思道,沉静的眼眸里浮现出一丝笑意,“这么喜欢睡,那以后就醒着罢。”
这一日纪素仪在藏书阁待了大半日,而后去了青容峰,炼丹。
他曾是半个丹师。
……
帝都,第二日兵荒马乱,俞秋生是醒来后才知晓的。
各家将抓老鼠的老猫都弄出来拦路,禁卫军一只一只逮到笼子里,这样荒唐的举动实在是有生之年仅此一回。
当了三十年皇帝,大抵是上了岁数,市井间议论纷纷。
一大早百里珩便去了外面打听消息探路,俞秋生吃饭时木沉香还不知在何处,客栈里人来人往,在一楼堂厅吃饭的她有幸被查了户口。
“听说帝都进了妖孽,这些符篆全部贴起来。”走时几个捕快留给掌柜一沓黄符。转身又走了。
这几日帝都的这些东西统统跟不要钱一样,几乎都可以糊墙了。
俞秋生低头东张西望,心想今日兴许是出不去了。隔壁桌吃饭的客商正为此发愁,货物早一日到南边他们就能多赚上一点,现下闹出这样的事情,何日出城还没个头。
拍桌的、叹气的,应有尽有。
到午间,天色阴暗,俞秋生见木沉香还未归,到底是带了把伞出去寻找。这客栈附近寻遍,许多的道士拎着网,当中套住了不少小妖怪。
小小的巷子里,昨日的厨子也被套住,肥硕的身子砰的一声长满黑毛,被那白衣道士用手一拍,立即现出原形——一只黑色老肥猫。
若是其他品种便也算了,这猫可是陛下下令要逮捕火烧的。于是任凭那厨子如何求情,这群道士皆充耳不闻。俞秋生怀抱着伞,怔怔看着,心里止不住在想,那木沉香是不是也被这群道士给抓住了。
“姑娘还是早些回去,这些妖怪慌不择路,小心伤了你。”有好心的小道士提醒她。
俞秋生点头,温声询问:“那这些妖怪里有没有什么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