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有无数潮水般的小人偶往她头上爬,又有一群怪模怪样的蛇兽从四面八方包围,口诞直流,舔噬她裸。露在外的肌肤。舌上倒刺刮得肉疼,逼真的无以复加,常人难以走出这样高明的幻术。
高楼上有笛声,吹得是江南明月,悠悠笛声绵长不绝,纪素仪抬头找寻那幕后之人,心下起了波澜。
他这般修为,幻术自是看破而不受影响,俞秋生却倒霉了。
纪素仪阴了脸,从前到后想了一遍,不知究竟是从何处叫那个狗东西得手将她拉入大幻术中。
少年眼里像凝了一层薄冰,闭了闭眼后眸光一黯。他蹲下身把俞秋生抓住,免得她跟兔子一样人群里四处乱窜。
旁人眼里她这样子就跟得了疯病一般,她抱着头嘴巴闭得紧紧,眼睛也是,不许人碰,急了就踹他。
纪素仪的袍子被她踹出几个脚印来,任凭什么法子也唤不回她现实中的理智来。他思绪一沉,骤然想起来,这幻术若是从人心底发出,旁人自是对此无可奈何。
就现在来看,说明俞秋生这陷入幻境之中似是有预谋。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自己身边,不会有人能得手,便是遇见冯春夏那会儿,纪素仪也不曾叫他有机会在人身上动手。
既如此,那可能就在此之前。
联想到方才那顾小公子捏揉做作之状,纪素仪笑了笑,笑够了敛住,眉眼之间冷极了,手背上的的青筋凸露,他憋着难以发作,终是挥着袖说了几句好,而后提步往那城墙方向略去。
怀里的俞秋生十分不安分,身体里的蛊虫被笛音催动,向着心口钻,又痒又令人恶心。
她怎么也不会知道冯春夏还能半途碰上来寻她的顾小公子。
高楼上两个黑色影子并肩而立,日光被屋檐挡住,居高临下看着纪素仪的身影逼近,冯春夏指着笑道:“你瞧,纪掌门来同你算账了。”
他午间不过先试一试水,俞秋生的反应虽令他感到失望,可纪素仪的意外出现,以及反应却令人欣喜异常。
他如同变了个人,竟也知道帮着自己的徒弟。
冯春夏原以为纪素仪会趁早丢到俞秋生这累赘的,回到阳虚山做他的掌门。
“他一直护送俞秋生,想必是心有挂念。从前的纪素仪从来都是冷酷无情,从他身上寻不到下手的机会,可今时不同往日,顾小公子愿与我合作实在是门双赢的好事。”
顾小公子手里有俞秋生的性命,负着手姿容清贵,微微颔首,道:“冯道长有心了。”
他的用笛子催动了蛊虫,冯春夏控幻术,当中滋味,合该要她尝一尝。
她当初干干脆脆地跑了,顾小公子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可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尚还能给她一两分薄面时不愿领情,那可就别怪他不客气。
剑风横扫而过,顾小公子的锦缎倏而从中断开。他眉心破了一线口子,血珠滴落。
越来越强迫的威压施展开来,谁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