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雨初晴,屏风被顾秀芝踹散架,他面色沉沉,压抑的像是夏日的阴云,一看上去就叫人觉得有种大事不好的变化。

“前辈,姬孤怎么样了?”

顾秀芝扭头,修长的手探出袖子,上有点点血色,他淡淡看着两个人,头一歪冲两个人道:“自己去看,我累了,要睡上三天三夜,不要打搅我。”

话音落下,整个人高大的身躯往后一倒,脱力了一般。

亏得梦娘眼疾手快在他身后用自己的身子垫着,要不然依俞秋生估计,大抵会有轻微脑震荡。

梦娘哼了声,手挡在胸前,无奈道:“想不到他这么重。”

俞秋生赶紧要扶他,梦娘却摆摆手:“你快去看看姬孤罢,这儿不用你管。”

见状,她一咕噜跑过去,猛地掀开竹帘。清浅的阳光下姬孤只着一身中衣,他身子消瘦,规规矩矩躺在内室一角,五官俊朗,不过闭着眼睛,整个人安安静静的,一探鼻息,俞秋生松了口气。

她高兴起来,摸摸姬孤的脸,随后把他的衣服从屏风上扯下来,好好给他盖上。

视线飘到窗外,隔着一朵朵的骨花,俞秋生看到出山的日头如一点朱砂,自青山中缓缓升起,照着大地万物生辉。

她靠着一边的墙,揣着袖子闭眼,等待姬孤的醒来。

俞秋生这回犹如天助,顾秀芝不清楚她是如何得到长洲不死草,但诺言一出,不好出尔反尔,隔日他便在梦娘和姬孤的见证下收她为徒。

俞秋生那一段时间都高兴极了,暂时忘却梦中的糟糕事情,用心跟着顾秀芝学习。他是行家里的行家,比起姬有有,显然无情又严厉。

俞秋生在他手底下隔三差五便要挨骂,每每都是被骂做榆木脑袋、朽木不可雕、没有天赋诸如此类话。

她听得耳朵生茧,便会坐在花下数蚂蚁。

而姬孤常常从后绕过来,只要顾秀芝不在,他就会带着梦娘做的糕点安慰安慰俞秋生。大概是病被治好,姬孤不如从前一样心情起伏不定,整个人情绪平稳后耐心渐长,人也看着面相更和善。

如今他编着花环,一边看她吃东西,一边笑着说:“俞姑娘慢点吃,我跟梦娘学了一手。日后但凡她不在,我都能做给你吃。”

俞秋生无精打采,因为吃着东西,说话口齿不清。

姬孤像她曾经安慰自己一样,拍拍她的肩膀,低头道:“顾前辈脾气是有些不好,不过他也是从没有收过徒弟,以他自己的资质看,把你贬的一无是处,实在是不可取。但是姬孤知道,俞秋生是个聪明的姑娘,若是顾前辈学一道丹药的炼制要三天,俞姑娘不过就要六天罢了。”

他看到俞秋生润泽柔顺的大辫子,顺手把自己编的花环戴在她头上。

俞秋生顶着他的花环,心里颇感动,不住点头:“姬孤你真好。”

他拿袖子给俞秋生擦了擦嘴,胡听到不远处的动静,整个人立马弯腰站起来,竖起手指抵着唇,嘘了声。

辨别出是梦娘的脚步声,姬孤小声跟她道:“我过会子再来看你,梦娘这些日子有些不舒服,顾前辈吩咐我去照顾她,她大概是醒了要找我做些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