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看饱,后头人流便挤过来,直把包子撞掉地上,一脚踩过去,回头都看不着。她呆住了,心里霎时如遭重击,越想泪越多。

这样一个小矮人在人群里头哭起来也没人会在意她。生生咬着嘴巴,知道自己哭相难看,半捂着脸,而后仰着头想把眼泪憋回去。

仰头后眼睛先看着天,随后余光里映入一抹白色身影。

纪素仪正望过来,视线相交后随即又错开。他神情冷淡,只一眼,叫她窘迫极了。

好不容易从路口挤出去,生生回头看,见屋顶上的人还在,瞧着孤孤单单的,不知心里头想的什么,一个人看什么。

她低头叹了叹,擦干净眼泪,喃喃道:“管我什么事。”

生生今日还有正事要做,不能耽搁,便往一个酒垆跑过去。她这些日子便在酒垆里给人送酒端盘,一日下来堪堪能有十文钱。

而后面一连几天,生生都能看到那人,开始生出些许期望。大抵人对看着美好的人与物生来就有一种喜爱。

但生生期盼的这个人实在奇怪,他没有个正当营生,就像街头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一样。

“喂,你总是盯着他看,是认得?”几个酒徒问生生,因她年纪小,时常就拿来取笑。

“喝你们的酒,我不认得,看看也不行么!”她像是竖起刺的刺猬,凶的狠。

“行行行,眼睛长在你身上,心飞了罢,瞧你思春的样!”

一群人笑嘻嘻的,惹得四周酒徒也都看过来,生生一气之下盘子摔得砰砰响,倒叫老板斥了一声。

日子就这样糟心地过着,纪素仪熟悉此地后身影便少见了。

夏秋冬接踵而至,兰陵下雪,生生带着攒的钱买了一件厚厚短袄,裹在身上人臃肿的像只大肥猫。

她又一次看到纪素仪是在城墙根脚下,那人穿的格外单薄,屈膝坐在地上,容貌清隽,与周围缩在一起的乞丐们格格不入。

他眺望着城门外的景物,眼里是她所读不懂的深思。

风雪过了午后逐渐变大,纪素仪肩上堆了细雪,细碎的发丝上也沾了细雪,整一个人看起来便如同雪做的,他不言不语。

时至今日,纪素仪的灵力所剩无几,偏偏也出不去,这里紫陌红尘是一个虚幻牢笼。处处都是生老病死的轮回,开心事情不多。喝酒的酒徒、赌坊的赌徒、懒散成堆的乞丐、成群结队的恶少年们随处可见……

没有多少省油的灯,他以旁观者的眼光看待,这一切都是虚幻,心里无比清醒。

是以生生靠近他时纪素仪淡淡瞥了一眼,如同哑巴一样。

“你最近是生病了?不能说话了?”她挥挥手,试探性地问道,“要是你生病了,我带你去医馆。”

她知道有一家医馆,看病不要钱,只不过医馆里有一只穿山甲。

生生个头小,站在他边上竟就跟他坐着差不多高,哪个眼神不好的看见,误以为是父女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