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的空气本是冰冷的，却因为这样的距离，渐渐染上了暖意。

他深吸了几口气，尽力快速地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颤着嗓子低声道：“我问过你的亲卫兵了，军部给你的三天时限还没有到，如果我愿意跟你订立婚约的话，你提交申请，就不算是违法了。”

长时间处在黑暗中，齐江冉的眼睛已经可以没有障碍地看清楚眼前的人。

刀削斧刻的俊美面容瓷白的肤色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冷厉，深邃的凤眸一眼根本望不见底，森森地似乎能随时将他送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你回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个？”余鸿兮垂着眼帘，盯着身前的小幻形兽，嗓音微哑，“订立婚约，一旦军部开始审查，你以为你以后还可以轻易解除它吗？”

何况，帝国通过人类和异种结婚的法律本来就很勉强，法律对于跟人类结婚的异种更是严苛，不但限制人身自由，而且绝不允许主动提出离婚。

甚至可以说，就像是对待一个可以肆意玩弄，随意抛弃的宠物一样，而不是对待一个平等的伴侣。

配电室外的走廊上响起一阵呼啸的北风声，齐江冉的神经紧绷着，听到响动下意识地就想向角落处躲，却被余鸿兮按着肩，带进了怀里。

“这里已经由军部的人接手，他们暂时不会进来的。”

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着他的墨发，余鸿兮的嗓音有多么严厉，动作就有多轻柔，两相对比，齐江冉又怎么可能会看不懂他的意思。

“你们帝国的婚姻法，我也看过了。不就是，限制和人类结婚的异种自由行动，不允许提离婚，就算人类伴侣要求离婚，也无法分到一点财产。”

齐江冉一边回忆着法律条文，一边轻声说道。

明明这些条文中的每一条都那么不公平，他却意外地没有感觉到一丁点儿的恐惧和担忧。

只要想到是和余鸿兮假装订立婚约，似乎这些，都离他的生活很遥远。

齐江冉忽然轻轻笑了一下，指尖轻轻揪上了余鸿兮垂在身侧的左手的袖口。

“这些法律虽然严苛，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本来，我们俩订立婚约就是情势所迫，我也不要你的钱财。你也不可能会限制我自由，随意打骂我的，不是吗？”

“大不了等这阵风头过了，你就提出离婚，我再离开帝都，这样好吗？”

少年清朗的嗓音全然是信赖，甚至带了些孩子气的，邀功的骄傲感。

“这个法子不好吗？你为什么——”

余鸿兮洇下了眼眸中浮上的淡淡笑意，深邃的眼瞳染上一层极为复杂的情绪，淡淡打断了齐江冉的话：“你怎么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怎么不知道——”

齐江冉嗓音一哑，惊诧地在余鸿兮面上看到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拒绝。

“……你不用吓唬我，我既然回来了，就是认真想过这件事的。你待我到底如何，我比你清楚。”

少年的嗓音有些发软，却倔强地赖着不走，甚至拽着余鸿兮袖口的手还愈发用力地紧了紧。

“那我的家族是什么样的，你也清楚吗？”

余鸿兮闭了闭眸子，没有再去看怀里的少年湿漉漉的杏眸，冷着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