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启仁听见这答案,神色很是复杂。但终究,怕蓝曦臣变卦一般,连声称了好,说这就去下聘。

于是最终,才有了今天这场面。

云深不知处虽禁酒,但宗主大婚,是特例中的特例。下边的人难得有这机会,推杯换盏,好不热烈。蓝曦臣自知量浅,怕误事出糗,只在金凌和聂怀桑敬酒时各抿了一口,以示诚意。其他时候还是喝茶,只是今日这茶他喝了不下百十盏。平日上好的香茗,喝到最后,只觉得一股涩气,在舌根散之不去。

即便这样,他也得抬着笑容,跟前来道贺的人们一一应酬,每一揖深圆,每一拜恭敬。

他又想到了金光瑶。他生前也有许多笑不出来的时候吧?到底是怎么做到日日笑容不坠的。

终于,随着一声“送入洞房”,这一切喧嚣,仿佛才都结束了。

立在洞房里,蓝曦臣放任脸上的笑容垮下来。看着婚床上坐着的另一个一身大红的人,默默不语。

这时,他才突然意识道,他觉得婚礼结束了。

可实际上,一般人意识中的婚礼,难道不是从洞房才开始么?

他无措地站了一会,想起婚礼之仪,还差结发一个步骤:新人当就床而坐,各自剪下自己的一绺头发,然后再把这两缕长发相互绾结缠绕,才算礼成。

于是他拖拖拉拉地去找剪子。

应允这婚事时,金光瑶还在封印,到知道他破棺的消息,他大婚的贺信已经收了好几百封,其中一半信封上写的是:恭请蓝启仁先生亲启。

蓝曦臣不由想起前世,金光瑶得知秦愫的身份,时间上却已阴差阳错,会是什么样一个心情。

那时他说,那是你的婚事,你不娶不就完了。

现在想来,自己那话说得,不是天真得没有下限,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