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岂的身体又是骤然一僵,一个字也没说,几秒后他稍稍低下头,阮予邱毛茸茸头顶上的发丝便全拂在他脸上。
“我搞错了,还以为是“升起”的“起”呢,没想到是岂有此理的岂。”阮予邱低喃道。
他好奇问:“为什么会叫这个字啊?”
“即见君子,孔燕岂弟。”江岂轻抚着他后脑,简单解释,“安乐的意思。”
“哦……反正很好听,江岂。”阮予邱低笑着念了两遍,说,“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就印象深刻。”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脸,他想。
那个时候他坐在电影院里,片头开映,巨幕上出现江岂的那张脸,他瞬间眼睛都移不开了。
后来看到江岂的名字,他也只有一种感觉——对了,他叫江岂,这就应该是他的名字。
阮予邱不知道时间回溯应该怎样计算,中间是隔了多少年,是不是也可以叫做上辈子,但都无所谓,不管过了多久,当时在电影院那种备受冲击、无比触动的心情,现在想起来,依旧记忆犹新。
“你好帅啊,我很小的时候见到你,就觉得非常好看,特别想和你说话,”阮予邱絮絮叨叨,突然问,“我还叫你好看哥哥呢,你记不记得?”
江岂默了一瞬。
他其实记不太清了。
当时的他不管再怎么早熟,毕竟还是个不过十岁的小男孩,陡然遭遇那样恐怖的绑架,阮予邱事后便高烧失忆,他也没有好到那里去。
医生说的创后应激是真的,他的记忆残缺了一部分,只知道当时有个小孩儿陪在他身边,叫他哥哥,为他受伤,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尽管如此,此刻江岂还是点头:“嗯。”
于是阮予邱继续道:“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你,你一直安慰我,叫我乖,说你在,可我还是哭,一直哭,我太害怕了,那个男人……”
阮予邱现在回忆起那个男人的模样,依旧觉得毛骨悚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冷意上泛,他忍不住轻轻颤抖。
江岂察觉出来,大手从他后脑下移,轻轻拍打他的背脊:“闭上眼睛,别怕了。”
阮予邱听话地闭上双眼,手揪着江岂睡衣的一角,随着背上一下一下有规律的安慰,他终于将男人的画面抛出脑海。
慢慢镇定下来后,他又觉得有些好笑,仰起脖子对江岂说:“你那个时候也叫我闭上眼睛。”
那个时候他也听话,但很可惜,最后还是睁开了。
阮予邱摇了摇脑袋,将接下来的画面甩掉,说:“我昏迷后就没有知觉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逃出去的?”
他一仰头,细软的发丝就扫到江岂脸上,怪痒的,江岂摁下他的脑袋,捡有印象的重点说:“他把你丢出去,在屋里烧炭,然后上吊自杀,我跳窗了。”
他三言两语讲完了一个恐怖故事,仿佛一切都是这样简单,幽闭的车库、残酷的毒打、病态的诉说,还有亲眼看着一个变态长发男人上吊、死亡、凉透,都不值一提。
当时他才多大。
一想到这里,阮予邱的心脏就忍不住抽痛,他再次收紧双臂,抱紧了江岂:“对不起,我忘记了,我应该早点去找你的。”
如果他没忘记就好了,他看过江岂的模样,找起来肯定要容易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