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真的是你！”

拐棍沉闷且不连贯敲击地面，声音慢慢拉近，沈昶青便看到手拄拐棍的男人灰白发丝染上霜降，面容蜡黄且身体消瘦, 急促喘着气, 满脸喜悦。

“来, 宏儿、志儿, 快叫大伯。”男人朝两个顽劣的孩子招手, 两个孩子虎头虎脑, 一看就随了大哥，不管过继哪一个儿子给大哥, 将来都能顶起大哥一房的门楣。

爹爹那张老脸笑的寒碜人, 两个只能说长的周正的孩子嫌弃扭头，爬到小厮背上，揪着小厮的头发骑马满院疯。

“孩子认生。”沈拾宠溺盯着两个儿子, 陷入回忆中，那年母亲流放千里之外, 他被无罪放了出来，得知悦姐儿无法生育, 因为愧疚，当然他也爱悦姐儿的颜色, 就娶了悦姐儿, 婚后第二天, 悦姐儿主动将母亲身边的大丫鬟杏儿、桃儿、梨儿抬为通房，桃儿、梨儿分别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至于杏儿，心里还念着大哥, 和他亲热就干呕，他一怒之下卖了杏儿，卖了些银子到花楼潇洒一夜，方解了这口恶气。

不久，各地爆发战乱，弥漫硝烟，有贼人趁乱闯进府里烧杀抢掠，精心装扮吸引他怜爱的桃儿、梨儿被掳走了，不少丫鬟跟悦姐儿学往脸上涂锅灰，倒是逃过一劫，余下姿色尚好的丫鬟被悦姐儿开脸，做了他的女人，可惜，这些女人肚皮一直没有动静，他只有宏儿、志儿两个儿子。

但一想到大哥、大嫂成亲多年没有孩子，他腰板又挺直了，热情招呼：“大哥、大嫂，别站在这里，回屋说话。”

“你大嫂累了。”沈昶青牵着玉明乐离去，跟随沈昶青进京的下人追了过去。

沈拾悻悻摸摸鼻子，掉头找悦姐儿：“悦娘，你跟大嫂熟，抽时间你问大嫂过继的事，大哥大嫂怎么打算的。”

“表哥，跟大哥一个年纪的，孙子都出来了，大哥膝下却荒凉，他肯定比我们急着过继孩子继承香火，既然如此，你耐心等待，等大哥求咱们。”

姑母的狠心，表哥的虚伪与花心，侍妾的恶毒，世道的艰难，在这九年了，悦姐儿被逼成一个精于算计，没有底线以自己利益为中心的人。

察觉到男人认同她的说法，悦姐儿懒洋洋吩咐丫鬟：“莲儿，你找大嫂带回来的婆子要些燕窝、银耳，吩咐厨房给大嫂熬滋补汤。”

闻言，沈拾交代莲儿多熬一些，给他的夫人、侍妾送一碗，对了，还有他两个宝贝儿子，先紧着两个儿子用。

莲儿应下，匆匆到主院问管事婆子要补品，在她看来，整座府邸都是两个小少爷的，看到灵芝、人参等补品，也不问一下，就往怀里揽，婆子夺过东西，咬着牙拧莲儿的脸颊：“去告诉二太太，咱们院子里有厨房，自个儿生火，不劳烦她费心了。”

莲儿哎呦呦喊疼，婆子愈发用劲，扯着她的脸颊，将人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