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一阵冷一阵热,紧紧闭着眼,煎熬难耐地等待着药效起作用。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湫终于感觉自己的身体得到了片刻放松。

她累得精疲力竭,脑子一片混沌。

恍惚间却隐约感受到柔软的床垫陷了一块。

纪湫眼皮沉重得就像是黏上了胶水,眼睫颤动几下,却无济于事。

她想睁开眼一探究竟的冲动,最终还是抵不住羸弱身体的痛苦叫嚣,生了得过且过的心思。纪湫有理由相信,以她现在的困意,就算拿把刀子贴在大动脉也拦不住她睡觉。

可当冰冷真正袭来,纪湫不由心神微动。

在温柔缱绻的梦湖里越沉越深的时候,一股冷茶的味道在身边丝丝缕缕,点点滴滴蔓延开来。

明亮的湖水顿时一暗,纪湫好像被卷入了危机四伏的流域。

前路未卜的慌乱中,有水草拂过她的唇瓣。

起先是只是微微擦碰,慢慢又加重了力道,柔软湿滑的触感,难以言喻地奇妙。

而在水下,她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有身体在被动地沉沉浮浮。随波逐流,不知身处何方,要去向哪里。胆战心惊的同时,又于茫然中生出意乱情迷。兴许是想发出什么声音,但又因为在水下,预见一张口就呛水的痛苦,喉咙口的音调最终被吞得销声匿迹。

纪湫周身一股酥软麻意,惊动了鸦翅般的睫羽。

强忍着眼睛的涩意,艰难地隙开眼缝。

如水的月色中,纪湫对上一片深沉浩渺的长夜。

漂亮英俊的眉眼,挺拔立体的鼻梁,薄削优美的唇,是多日不见的相貌。

她怎么会在梦里见到商皑?

纪湫片刻失神。

对着那双深邃的眼睛,纪湫仿佛察觉商皑有些心事重重。

他望着自己的模样,专注,又有些一些苦涩。

纪湫或许想问他,但是她此刻没有丁点的力气。

可能是因为在梦里吧……

梦里的自己,很难有自我意识,多少有几□□不由己。

纪湫是个佛系的人,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

可下一刻,咫尺之遥的男人却有了动作。

他微微倾过身来,抬手覆在了姑娘脸颊。

鼻尖相触的刹那,纪湫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他旖旎热切的世界。

她看他的眉宇蹙得更深了,不是愠怒,不是排斥,不是高高在上故作威严,是接近于悲伤,以至于她内心竟生出怜悯,不由自主覆上了商皑的手背。

那一刹那,她看见男人微微睁大了眼,喉结滚了两下,像是正在经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星月的光芒被揉碎在了眼里,美好温柔的物质却成了燥热的燃料,生起不可思议的烈火,又被狠狠摁得深沉。

纪湫反应迟钝,脑子很空。

也或许商皑根本没有想要给她反应的机会,手下移分寸,抬起她的下巴,低下头去,毫无意外触及到一片温热。

后来,纪湫闭上了眼。

一闭眼就陷入了某种奇妙境地。

沉沦着,就渐渐没了意识。

当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堂一片。

在床上呆了一会,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昨日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