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低落地望她许久。

平时不可一世的张扬神采,此刻却在年轻人的眼里看不见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祝桑的喉结滚了滚,吃力地斟酌着字句,“你的心情。”

纪湫依旧捉摸不透,“心情挺好的,怎么了?你该不会是有什么坏消息要说吧。”

祝桑看向她故作警惕的眉眼。

他现在没办法回应她的玩笑,难以收敛神色的严肃。

“如果你过得不幸福……咳,不开心,或者有什么难处,请告诉我。”

青年清透的眼睛,波光闪动,紧张地凝望着对面的人,茶杯在他手中颤抖。

像是想到了什么,音量又弱下去。

“我只是希望你别太辛苦,什么都不愿说……如果你不那么讨厌我的话……”

祝桑发现自己甚至不该称之为朋友。

青年声音听着只有些低哑。

他似乎已经开始学会收敛锋芒,没有给她带来任何一丝压力和负担。

纪湫狐疑地失笑,“我看起来有怨气很重吗?”

祝桑微微抿唇。

祝桑前一句话显然让纪湫莫名其妙,但后面跟上的那句,却好似让她有了点答案。

一句“讨厌”,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他们初见时针尖对麦芒的场面。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记得呢。太见外了。”

姑娘的眉眼带上半真半假的愠色。

“这事早翻篇了,你这年轻人挺好的,不用太看领导我的脸色啦。”

祝桑回过神来,听到清脆的一声响,是纪湫拿茶杯碰了一下。

她以茶代酒,小小仪式,化解恩怨。

祝桑隔了一会,才抓起酒杯,唇角扯出一丝弧度。

杯中没有酒了,咬开酒瓶,一饮而尽。

宥茗回来的时候,纪湫正大惊失色地拨他酒瓶,哑然失笑地劝他,“哎年轻人,意思意思就行了,前辈我又不是什么刻薄的人。”

宥茗听到后讥讽两句,“纪总监才当领导几天啊,就把那些装腔作势的功夫学得七七八八了。”

不远处的街边,皑皑白雪覆上厚厚的一层。

街道两边像是被棉花塞得鼓鼓囊囊,已不见了棱角。

纷纷扬扬的雪天里,黑色轿车缓缓开走。

车轮碾压过的痕迹,也被大雪绵绵密密地掩盖。

如海里一条鱼,静水深流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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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湫和宥茗吃饱了肚子,跟着祝桑慢慢行走在雪里。

淡季,人很少。

整个世界静得像只有他们三人。

不知不觉抵达了“觅意”。

复式小楼巧妙组合在一起,露台错落掩映在繁茂的冬青叶里。

林子间星罗棋布着大大小小的温泉池,汩汩水声清灵悦耳。

竹帘隔着热气,自然辟出弯弯绕绕的石头路。

纪湫和宥茗要小心搀扶挪动,才不至于摔倒在圆滑的石头上。

“这里真不该用鹅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