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湫站在园子前,看着周围的梦幻和旖旎,却有些挪不动脚。

身侧有山风长驱直入,把她冻醒过来。

旁边已经没有了安伯的存在,她匆忙回过头去看,只见安伯正在外面关上铁门,见她看过来,就亲切一笑。

纪湫就这样看着安伯的笑脸逐步被铁门掩住。

她的心就像是被一只骷髅手握住,在分明是春风和煦,万物美好的神秘花园中,双腿发软,挪不动脚。

周围有种诡异的压抑,让她透不过气来。

在踏入第一条路的时候,纪湫就明白了这种恐惧从何而来了。

她一眼就看见斜前方的绣球花从中有双惨白的双足。

纪湫头皮顿时炸开。

明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却就是移不开眼睛,那具花丛中的女尸在视野里越加清晰起来。

纪湫简直就要哭出来,抬头就看见顶上有个监控。

她呼吸瑟缩两下,忍住了心底的天崩地裂。

纪湫脚下的路弯弯绕绕,即便只是目视前方,仍会在拐弯时看到不同主题的尸体。

有在水面下裙角如雾如云的,有被冻在冰川里无声微笑的,有身穿婚纱坐在花丛中手捧花束的,也有在干冰缭绕的帷幔床上安详沉眠的……

这哪里是花园,简直就是一座墓园。

而孟兰宴则坐在高处的罗马小亭子边,手持咖啡,欣赏着这方圆几里的“艺术作品”。

纪湫来到阶梯下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直到对上孟兰宴的笑眼,才一个激灵,如梦初醒。

似乎很是欣赏别人脸上流露出的惶恐神色,孟兰宴的笑容里慢慢掺杂了几分满足,这份满足让他看上去像极了一只狡黠的狐狸。

孟兰宴身靠廊柱,单脚踩在长椅上,驾轻就熟地冲她勾了勾手。

纪湫努力把心间的颤抖藏了又藏,才僵着身子走过去。

如果孟兰宴的目的是想用恐惧来冲击她的戒备和理智,那么他确实做到了,纪湫这时确难保持住清醒的头脑。

一路走来看过这么多,纪湫此刻就像是被挖走了灵魂,对面孟兰宴唇瓣动了动,她却没听进去他在说什么。

直到她很努力地用心去听,才吃力地辨认出孟兰宴说了什么。

“都怪大哥没有能够及时救下你,让你在外面受了这么多苦才回家。”

纪湫后知后觉地摇了摇头,“能回来就已经很好了。”

孟兰宴不知真假地流露出欣慰笑容。

“跟大哥说说,一路上都遇到了什么。”

纪湫闻言警铃大作,赫然抬起了眸子。

对面孟兰宴唇角翘起一边,手持白瓷杯,朝圆桌倾过身来,带着莫大庇佑般说着,“我想知道有谁欺负了我的小六。大哥去帮你把他们烧成骨头渣子。”

纪湫心道,他哪里是想去帮她报仇,分明是想向他打听那日落海前的种种细节。

她装作听不懂,只从岛上苏醒过来时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