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琴苦笑了一声:你还小,不懂。

沈星濯目光坚定地说:我都知道的娘,但是您不做,家里人就一定要都跟着饿肚子吗?

方琴一愣,琢磨了一下儿子的话,忽然明白过来。但是又有些犹豫:这能行吗?

她自打嫁过来,家里就一直是她忙活,她不是没想过抱怨,凭什么周秀清和陆霜就能十指不沾阳春水,凭什么天天她和儿子洗衣做饭、下地砍柴。

怎么不行?沈星濯抿着唇笑了。

方琴来回走了两步,忽然腰杆挺直,目光亮了起来:好,就这么办,那我去跟你二婶说一声。

说什么?为什么要说?沈星濯依旧拉着她的衣角。

方琴一愣:那那没人做饭不还是得饿肚子吗?

沈星濯一边笑一边摇了摇头:那是他们该!总之,娘您什么也别做,什么也别说。

忙碌了半辈子,当个咸鱼放松一下不香吗?

方琴被沈星濯拉着,果然也就没去。

过了约莫六点半的样子,陆安平回来了,他在村镇小学教书,这回赶回家也是饥肠辘辘了。

然而院子里漆黑一片,连熟悉的饭菜香味都没有一丝,他到厨房里头一看,连个火星都没有,顿时有些恼了。

自己在外忙碌一天,回来连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家里人听见动静,魏菊花和二房的人都出来了,魏菊花看见小儿子,脸上才多了几分笑:安平回来了,快吃饭,饿坏了吧。

陆安平冷笑了一声:吃什么,灶都是冷的,喝西北风去?

什么?周秀清皱眉往厨房里一看,惊叫道,大嫂,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做饭啊!你让一大家子吃什么?

魏菊花拿着拐杖重重地杵了两下地面:太不像话了!当我老太婆是死人吗?老大家的你给我出来!

方琴开了门出来,也不惧,就往几人面前一站。

陆安平本来想抱怨,一瞧见方琴头发蓬乱、眼睛肿了一圈的样子,话噎在喉咙里没说出来:这是怎么了?

方琴拂了一下头发,声音沙哑地说道:我儿子都快不行了,你们还嚷嚷着让我做饭,我又要照顾儿子又要做饭,还要天天去下地,咱们老陆家就我一个能下地干活的了?天天这那的,我是来给你们当老妈子的吗?!

周秀清一听这话,又是心虚又是恼,这还指桑卖槐骂上她了,顿时也不依不饶地说道:本来就是你一直做饭的,怎么着还想推到我头上了?

方琴心中冷笑一声,竟是难得没有和她吵,心里记着儿子的嘱咐,看也不看周秀清,只对着陆安平说道:二弟,旁的我也不说,这十几年来都是我在干活我说一句怨言了吗?你知道咱们村里都是怎么说的?说陆家老大家的是个劳碌命,老二家嫁进来什么都不用干天天享福。对,我可不就是个劳碌命,你家媳妇天天呆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做,连全村都知道了!

陆安平眉心猛得一跳,全村都知道了?

这是什么意思,让大嫂伺候一家,他老婆什么也不干,这不是说他娶了个懒婆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