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清一看方琴拿了兔子肉准备做,心里又高兴又不高兴,来了这么多人,一个人能吃到多少啊?

一家人进了屋子坐下, 堂屋里挤挤挨挨的瞬间热闹了起来,沈星濯拉着陆稷挨着陆安永坐下。

沈星濯看着陆安永的神情,分明是强打着精神露出笑脸,眼底却满是忧愁。霍唐本是个乐天的人,这回也有些愧疚地搓着手。

魏菊花果然没按捺住,朝陆安永问道:你和小唐张罗的那个厂子,现在怎么样了?

陆安永顿时惭愧又难受地低下了头:娘,过两天要卖了。

霍唐强打着笑意:本来工人和机器都找好了,也做了两批货,但是没卖出去多少,大部分砸在手里了,忙活了大半个月没找着出路,所以打算把厂子把借乡亲们的钱还上。

陆安平安慰道:做生意嘛,这都是常有的。

他表面上安慰着,眼底却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丝毫不意外。陆安永一直种地,又没读过什么书,一上来就要去城里创业,不赔本才怪呢。但是陆安平转念一想,他听一个对象在机关工作的老师说,明年国家要放开政策了,还要对外开放,这两年做生意的都会发财。

他眼中闪过思忖,吃饭的动作也慢下来了。要是换了他,说不定比陆安永做得好上成百上千倍。

周秀清和陆霜眼中也浮现看好戏的神情,尤其是陆霜垂下眼睫,遮住眼中的嘲讽。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运气好,只要自己想要的,她只要想一想就能得到,大房又没有她这样的运气。要是这厂子是她爹办的,保准能红火起来。

有些东西,就是命。

魏菊花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声音也冷了:就说让你好好忙活家里的田,你非不听要去搞什么厂子,还到处去借钱。这下好了!厂子也没办起来,你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陆安永愧疚难当:乡亲们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上的。

魏菊花还是不依不饶:你非要出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斤两,你又不是安平,从小也没读几本书,还想学人家做生意,你有那命吗?

这话说得难听,堂屋里的声音顿时静了下来。连霍唐都皱起了眉,要他说,他觉得安永哥做的一点都不差,做事有条有理又沉得住气,要不然霍唐也不会跟着他。

这陆家老太太说话可真难听。

魏菊花还在骂骂咧咧:家里撂下这么多活不干,当初就拦着不让你去,你非不听,这下好了,死心了吧?大字不识几个还心比天高

突然嘭的一声,碗重重放在桌子上的声音蓦地打断了魏菊花的骂声。她正要发作,就对上陆年那双黑沉沉的眼睛。

沈星濯语调跟淬了冰似的说:就是丢脸,老陆家的脸也绝不是从我爹这儿丢的,奶奶说呢。

魏菊花顿时像被掐住了喉咙一样,她当然知道陆年指的是什么事情。

沈星濯又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大冬天的,谁去田里干活?您去干活?再说,我爹卖了厂子能填上窟窿,您就不用操心了。

你,你这个不孝孙!魏菊花指着他,恶狠狠地说道。

沈星濯轻嗤了一声:还有,您口口声声说我爹大字不识几个,我爹没上几年学那不是因为要供二叔上学吗?这也是我爹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