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九畴握着茶杯的手,逐渐收紧,嵇清持的话,一句一句,都仿佛剜着他的心,一刀一刀,连呼吸都在疼。
嵇清持看见郑九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以为他是觉悟到了自己以前是被宋凌霄骗了,便出言安慰了他几句,又表示因为他还是个新人,对这种钱上的事儿不太了解,也是很正常的,等嵇清持回书坊了,再跟编修说一说,叫编修不要生气,重新跟郑九畴签约。
“小郑啊,我等一下还有个饭局,就不陪你了,这桌的茶是我特地来带的,你先喝着,别客气。”嵇清持说完,站起身,同小二打了个招呼,满面春风地走了。
剩下郑九畴坐在门边上的第一个桌子上,背后开关门时带进来的冷风,嗖嗖地吹着他的腰眼,他心中的凄凉怎么也止不住,就好像刚刚从温暖的家里逃出来叛逆孩子,自以为得了自由,却被现实狠狠抽了一巴掌。
他攥着茶杯,口中尽是苦涩的味道,眼睛里涨涨的,却并没有流泪,流泪给谁看呢。
……
宋凌霄休学了。
系统处罚里的虚弱状态就是实打实的虚弱状态,只能在床上躺着,被子里窝着,连看个书都会感到头晕。
陈燧去给他请的假,胡博士大手一挥,批准他年后再来,直接给孩子放了个寒假。
爽!
“不过,胡博士说,课业不能落下。”尚大海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宋凌霄卧房中间的空地上,一边吃宋伯端上来的各色蜜饯,一边说道,“所以,叫我们每天放学后到你家来给你补习。”
“……”宋凌霄歪倒在床上,胡博士!能不能放过他!
“对了,陈燧,你还记得今天讲到哪儿了不?”尚大海憨憨地问道,全然不忌讳陈燧的身份,无他,尚大海本来就是个没心机的人,又从来不在正常人的思维频率上,一旦和谁混熟,就会忘记世俗规矩。
而尚大海这种性子的人,也是最不会招致猜忌的,所以他一直很安全。
至于陈燧,他是被胡博士指派过来给宋凌霄补课的人,强行摊派,他也无法抗拒,什么避嫌之类的事情,在宋凌霄家里也就更加不必上演了。
所以,目前来说,在宋凌霄的卧室里,三个人都非常放飞自我。
“来来来,咱们小公子的同学,还想吃什么,尽管说啊。”宋伯笑眯眯地端着一盘新出炉的西域奶酥泡螺儿进来,放在尚大海面前的茶桌上,尚大海转回头喜迎新零食,冲宋伯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把宋伯萌得够呛。
宋凌霄坐在床上,巴巴地看着他们吃香喝辣,明明自己才是病患,却不能问宋伯主动要吃的,宋伯自己端过来的零食,又全都放在了他够不到的地方,被过来慰问他的同学给吃完了。
这还有天理吗?
“小公子,厨房做了些白粥,晚上喝一点,别学得太晚了。”宋伯叮嘱道。
白粥!又是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