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霄震惊,你不是说你要在家睡觉吗,如果东窗事发了再叫你!
所以,吴紫皋还是没能绷住好奇心,就像逃逸的罪犯总是喜欢回到犯罪现场附近打转一样,吴紫皋也想看看,他这本书是怎么被审判的,他的出版方是怎么说的。
在生意场上,一向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盟友。手腕强悍的商人可以选择共赢,但大多数商人都没那么高的段位,实力和智商的平庸,往往会使道德缺陷更加凸显,也就是把事儿做的特别难看,什么背信弃义,什么损人利己,什么出卖合作伙伴,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利益,商人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所以,吴紫皋很好奇,当他缺席的时候,他的那些盟友们会怎么出卖他。所以,他去了府衙大堂,混在人群里。
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听到了一席振聋发聩的演说。
宋凌霄对于通俗小说的理解,比他想象的深刻,这本不该是宋凌霄这个年纪、这个阅历的人该有的洞察和思想,但是,宋凌霄句句鞭辟入里,切中肯綮,而且还能做到深入浅出,在其中插科打诨地说说自己的亲身经历,以引发旁听者的共鸣。
真是……小瞧了他啊。
虽然,宋凌霄想到的这些,并没有超出吴紫皋对于通俗小说的认识,但是,这已经非常让人的惊讶了。
而且,宋凌霄身上还有一点,吴紫皋所不具备并且十分羡慕的优点,就是他敢说。
他敢说。
经历过世人偏见的磋磨,提到小说时面上不约而同流露出的戏谑笑容,还有永远镌刻在话语体系里的那句“小说者,小道之言也,其于大达亦远矣”,吴紫皋早就学乖了,别人问起他在写什么,他会在别人嘲笑他之前,先发表一番自嘲的言论,让别人无处置喙。
像是清流书坊那几个大编修,说出来的话就像百年老僵尸从棺材板底下发出的叹息一般,十分正确,就是一股子霉烂味儿,那样的言论吴紫皋也听多了,什么诲淫诲盗,什么坏人心术,听得他厌倦了,便不再把自己的小说给这些所谓的“有识之士”看,给青楼里的姑娘们看看,听听她们的议论,都要比听这些玩意儿有用得多。
于是,吴紫皋给自己定下了只说故事给烟花巷里人听的规矩。
可是,却有一个人,年纪不大,本事很大,硬是把他从用偏见对抗偏见的自我防御堡垒里架出来,用成年人的方式给他勇气(钱),全力支持他出版《银鉴月》,虽然不赞同他保留孟浪的部分,却也尊重了他的意愿。
只是为了赚钱吗,还是为了别的目的?
一开始,吴紫皋确实疑惑了一阵,如果只是为了挣钱,那宋凌霄的眼光很好,胆子也很大,可是,当这本书被举报了,被封禁了,钱不仅没赚到还赔本了,宋凌霄却丝毫没有对他产生怨怼,甚至在周围人都看不下去的情况下,还坚持说,这合作还在继续,所以契书还做数,不能要回预付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