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拉法尔加·罗放下手里重如砖头的医学著作,拇指和食指按住鼻梁轻揉,一解长时间阅读带来的疲乏。脑袋一放空,注意力立刻变得散漫,不受控制地又想到了波旁·安妮这个人。
波旁·安妮是一个高明的谎言家,但她今晚在饭堂说得那些往事,他认为她说得应该是实话,至少没有掺杂谎言的迹象。
至于贝波观察到的现象,他也有注意到。
如果要猜理由?恐怕是见到‘故人’引起的食欲不振。紧张,厌恶,恐惧,三者兼有或是其中一种让波旁·安妮胃口尽失。易地而处,若是让他见到那个人,自己怕也是会有一样的反应。
特拉法尔加·罗抬头去看右前方的墙壁挂钟,现下已是深夜,他一扭头再看窗外,玻璃窗上的雨滴不知何时已蒸发得一干二净。
他把放在沙发扶手边的斑点毛帽戴上,走出了房间,前进的方向是饭堂。
此刻,他驻足在饭堂门口,一步不挪,起因是里面传出的声音。
“对不起……”那是波旁·安妮的声音,低低的,内疚的,呜咽的,如同受了伤又不懂喊疼的小孩子,翻来覆去的重复着一个词,“……对不起……”
声音忽地停止了,特拉法尔加·罗同时转身,准备离去。
“谁在那里!”
不同刚才的迷茫,声音的主人现在传递出警惕和清醒的讯息。
特拉法尔加·罗走进饭堂,一入眼便见到蜷缩在单人沙发的波旁·安妮,掉落的毛毯,没有血色的净颜,额际滑落的冷汗,尽管她强装冷静,细看会发现她在发颤,那是控制不住身体反应机制的暂时表现。
看到来人,波旁·安妮轻吁,先阖上眼,复又睁开。
她本以为即使在罗亚尔岛遇到曼恩,她也有自信从容应对,显然她过分高看自己了,噩梦便是最有力的证据,说明她仍是脆弱得无法面对过去,让她想反手给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波旁·安妮调整好紊乱的呼吸,然后像平时那样,用不带任何特殊含义的调情语调道:“原来是医生小哥啊。”
“波旁当家的。”
“什么?”波旁·安妮目光专注地望着特拉法尔加·罗,医生小哥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阴沉。
特拉法尔加·罗从裤袋里拿出一样东西,直接朝波旁·安妮抛了过去。这玩意儿到手以后,他一直放在裤子的口袋里忘了拿出来,现在给她亦无不可,总好过另找时间私下给她。
波旁·安妮反射性接住对方扔来的物件,摊开掌心一看,是一个不能更眼熟的绒布盒子,她白天才见过,那时这盒子在疯帽子拉莫特·伯弗隆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