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蘅什么都没说,将本来要偷偷过来送的药一把丢进了熄灭的火堆里,起身道:“走吧。”

梅花阑表情也凝重下来,随二人一同朝面前的焦尸微微鞠躬行了个礼。庄清流倏一挥袖,暂将尸骨收敛了起来。

外面厉风呼啸,冰冷刺骨的雪粒翻飞不停。大川后氏的金殿却温暖如春,殿内放满了正跳跃着明焰的蟠龙火炉,炉中一概所燃皆为奢贵的果木银炭。

“来来来,阿磐,此次冬猎满载而归,叔叔赐你一杯裴氏新派人讨好送来的金露玉液!”

欢宴厅内,一片丝竹宴饮之声悠悠靡靡,满座的后氏之人皆飘飘欲醉,举盏互邀,一个身材魁梧高大、器宇轩昂的年轻后氏子弟起身去接后焰所赐的美酒,四周人纷纷抚掌叫好,一片附和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可就在这时,那只酒杯忽然在后磐手中炸开了,浓烈的酒液霎时剧烈地四炸浆迸。

满大殿的人微微一怔,迷离的神色纷纷回笼清醒了几分,连忙抬头去看。一人眼中重影一恍后,猛地惊呼道:“庄……庄少主!”

梅花阑毫不怀疑他本来是要脱口直呼姓名,快出口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临时收住,换了称呼。

歪身侧倚在最上首巨大金椅上的后焰这时也缓缓坐直了起来,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庄少主?”然后缓缓挪向她旁边,“梅、姑、娘。”

一位座次紧挨上首,显然身份极高的后氏长老蹙眉低声道:“他们怎么进来的?什么时候闯进来的?”

庄清流目光倏地一掠,看向他:“不好意思了。庄某有急事一件,又未曾收到贵府请帖,只好不请自来。”

这句话的意思便是,你们仙府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根本无谓闯字,而是可以随时神不知鬼不觉。众后氏之人不禁一阵后背发凉,纷纷彻底酒醒。

后焰面无表情地高坐金椅之上深深看了她一眼,问道:“那不知庄少主有何急事?”

“简单。”庄清流无一句废话回旋,开门见山地掀眼道,“三日前在密云一带的山郊僻野,贵宗门的捕猎者曾在南郊小村庄抓走过一个半灵参族的少年,那是我的人。”

她语气嚣张,并无先询问客谦之意,一字一顿地话落后,梅花阑微微转头看了她一眼。

后焰眯了眯眼睛,低声道:“什么叫你的人?”

“灵参族是天地造化之物,你们人族不认,本少主认。”庄清流道,“所以那少年是我半个同族,又是我数年费心关照过的人,如何不算我的人?”

后焰嘴角一勾:“那庄少主是想问我要人了?”

方才那出过声的后氏长老脸色不快道:“灵参一族在我仙门百家只是猎物而已,世代有此循例,我们猎捕天经地义。这里也是我百家的仙陆,所养的灵参人与庄少主何干?怎么就成了你半个同族和你的人?庄少主贸然闯我仙府,空口白牙地张口要人,未免猖狂!”

庄清流眉毛一扬:“凡是能有所用的就都是该为你们所擒的猎物了?那你们和灵兽又有何区别?比他们高贵在哪里?二十年前梅宗辞所放走的灵参族反击又有何过错?再退一万步,捕猎之时随手肆意妄为地纵火烧死无辜之人,这也是天经地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