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缤出门沐浴在朦胧的晨雾中,抬头道:“我自己学东西,很快,不能跟在你身边做事吗?”

“我要做什么事?”隔了一会儿,庄清流才微转头,瞧他一眼。脚步娴熟地拐过尚且冷清的街头小巷,在青石板的地面上一步步慢慢走着。

段缤沉默了片刻后,没有再说话。

锦鸡叫鸣,天边的晨曦渐渐苏醒,市井也慢慢活泛了起来。茶肆,面摊,卤肉馆,脂粉店,卖油的铺子都逐一地打扫干净,开门迎客。

庄清流穿过一对儿挂了门灯的飞檐后,进了一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酒楼,在窗边坐下后,点了一些寻常的吃食。早间客人还不多,这里却能隐隐约约地闻到后厨飘来的浓郁香气,好像是已经准备了一夜了。

菜也上得很快,片刻后,庄清流用勺子随便搅着一碗白粥,冲段缤示意地点了点桌中间的小盅,道:“这里做的莲藕排骨汤也很好喝,很像她的手艺,尝尝。”

段缤目光落在那盅汤上,整个人忽然沉默了下来,嘴角动动:“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嗯。”庄清流吹了吹,低眼喝了口粥,“吃完这顿早饭,就去杀他。”

段缤背脊一动不动地端坐良久,伸手将整盅排骨汤端起来,一滴不剩地喝完:“好。”

天色彻底大亮了起来,一轮灿金的太阳已经升出了山峦,早起准备出发去秘境的弟子也已经整队站好了,梅花阑却还在屋内垂眼低头道:“……她只是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梅思归仰头炸着一撮呆毛:“——啾啾啾啾啾啾啾!”好像在骂人。

梅花昼小心翼翼地贴床边儿走过来,迟疑地低头瞅瞅这只红毛的鸟,又瞅瞅梅花阑,半晌出声问:“……这是什么?”

梅思归超大声:“啾啾啾!”被一只手掌摸上了脑袋。

梅花阑久久垂睫后,镇定道:“它是——思归,梅思归。”

梅花昼:“?!”

好像是觉着光报名字还不能清楚介绍,梅花阑又把梅思归抱进怀里,坐桌前喂它吃胖胖的小虫补充:“是跟我姓的。”

“……”

梅花昼一脸空白地久久盯着桌前,半晌问:“不是你生的吧?”

“……”梅花阑手几不可查地一抖,好像是被梅花昼的短暂失智烫到了似的,微妙地转头道,“不是我生的,是——”她话到这里,忽然十分诡异地转了个弯,道,“是,庄烛生的。”

“?”梅花昼眼皮儿一跳。

梅花阑定定端坐在桌前,目光却稍稍转了几次,落到旁边儿去看他——虽然她想做的事不会变,但梅花昼如今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害怕梅花昼无法接受自己喜欢庄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