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烛蘅好像本来也准备说话,闻言,先从旁边儿半人高的灌木草丛中几步转了过来,低头皱眉看了两眼后,眼皮儿掀起,和庄清流大眼瞪小眼了一下

这是一个……人族幼崽。大致睡在一个竹篮子里,放在树下。在夜晚朦胧的光线下看不大清,也不动不发出声音,不知道是死是活。烛蘅很快托着手中的掌心焰哗啦燃高了五倍,将周围照得灯火通明。

这下看清了。活的,脸上却浮着一片血红显眼的参纹。

庄清流跟烛蘅又头对头地抬头对视了一眼,不大确定是不是因为父母有事,将他暂时放在了这里。不过这周围夜影绰绰,到处都在窸窣,放个小孩儿在这儿,很快就会被狼叼走。于是低头想了想,又抱着没见过人类幼崽想鼓捣鼓捣的想法,两个人暂时没走了,撑着屏障在这儿等了很久。

庄清流探头看看不远处灌木后的阴影问:“那是个什么?”

烛蘅习以为常地转头看了一眼,道:“一只彤鹤。应该是在附近受了伤,能闻到我的气息,过来求救的。”

庄清流随手往地上的小篮子上布了层挡雨的结界后,踱过去看了一眼,确实是一只硕大有灵的彤鹤正蜷缩在地上,浑身上下布满了狼狈不堪的伤口,不像是跟同类斗勇所伤,而都是一些利刃伤。

见庄清流和烛蘅走过来,已经血流到抬不起脖子的彤鹤微微动了一下,用清澈至极的眼睛定定看了她们片刻后,轻而无声地俯下了高大威严的头颅。

庄清流目光挪移,在树下看向它的小腹,轻声道:“不是为了自己求救啊。”于是抬起眼睛,出手救下了它。

四周窸窸窣窣,似乎是有捕猎的人在四下盘旋追踪,庄清流随意转头往黑暗中瞥了一眼后,伸手一弹,在山中设了个迷阵。过了小半夜,大致缓过来的彤鹤又冲庄清流深深俯了一下头后,很快离开了这里。它一路上受了伤带血逃到这里,不早点儿离开,迟早又会被找到。

烛蘅两个人又返回树下,低头冲着篮子里不哭不闹的小孩儿拨弄过来拨弄过去,期间经历了雨停,天亮,太阳出来,地面都快要开始干了。庄清流一直也不急,闲散地坐在如盖的树冠上一会儿甩袖子送蚂蚁,一会儿又勾指头帮蚯蚓,繁忙得不行。

直到等来等去始终没等到有一个人影儿,两人心里才明白了——这是一个被抛弃的幼崽。

来回提着小篮子催眠地摇来摇去后,庄清流和烛蘅终于找了一对儿似乎自己没有孩子的夫妻,将这个弃婴偷偷放在了他们家门前。为了确定这对夫妻是好人,庄清流还来来回回地试探了好几次。

“好了,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赶紧走!”

烛蘅不耐烦地一把将她拽下墙,风急火燎地回了故梦潮。好在庄篁这段日子都在闭关,诡爻也一直在帮她护法,两个人这次短暂的偷跑没被发现。

不过百无聊赖的庄清流好像惦记上了那个小孩儿脸上奇怪的参纹,又趁送误卷入故梦潮的渔船回去的功夫,接连跑那里刨根究底了好几次,终于弄清了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