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篁微微侧首,轮廓有一半沉浸在阴影里,一时间好像在思量着什么,并未言语。
庄清流凝视端详着她的表情,又点点头道:“看来还没有,大抵短短不足十日,时间应该不够。”
庄篁目光落在她脸上,忽然有些悄然微妙起来,上下打量庄清流很久后,认真道:“烛儿,过了二十年,我还是那句话——若是只有一个普通的身份,你行事从无差错,可是身为故梦潮的少主,你不合格。”
庄清流沉默了一会儿,平静道:“那你呢,觉着自己合格吗?”
她一句话落,庄篁眼里好似有一点极浅的光影无声沉没了下去,眼珠一瞬间无波无澜,几为漆黑。
祝蘅远远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忽然间就莫名感受到了很多东西,感受到了这些年以来,她的凝视,她的预言,她的沉默。
她在许许多多日子里看着庄清流的时候,大抵就仿佛在看当年愚蠢挣扎的自己。
一方面在庄清流身上看到她的影子时感觉欣慰,心里觉着自己并没有做错过,一方面在故梦潮一点一点重复数百年前一模一样的命运时,又觉着这样愚不可及。
“所以——她是想杀光所有仙门之人吗?”梅花昼脸色凝重异常地持剑提醒道,“庄前辈?”
“喊庄前辈也没有用。”庄篁脸上重新浮起了一层十分从容的微笑,目光流转地看着庄清流的脸叹道,“我从来都不大想对你动手,你原本也可以一直生活在一个充满鲜花的世界,如今却偏偏要回来,跳入这个火坑来染指这些脏东西的死活。”
庄清流并没有回话,浓郁深重的夜色之中,似乎有哪里不大对劲。
所以这时,一道锐利的炽艳剑光从天而降,裹挟着冬日的寒霜旋扫过来,似乎要将庄篁从庄清流身前逼退开。
然而这时,庄篁却轻轻手腕一翻,微笑地转眼冲她示意道:“你最好还是别动。”
庄清流似乎感觉到一阵柔和的风丝顺着庄篁手腕翻转的动作拂了过来,然后衣襟被无声掀开两边,旋即一阵清凉过后,无比熟悉的刺痛感才密密麻麻地爬上了全身。
梅笑寒脸色陡变,远远间蓦地压声喝道:“庄前辈,别动!”
她身上原本应该已经除掉的丝线忽然间又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