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漾动的屏障之外,完好停放着她们来时的木鱼。

庄清流刹那间的惊疑在心里几番变幻稍微平息了几分,从木鱼腹腔内看向梅花阑,张张嘴道:“她……”

就在这时,光影遮挡的黑暗中突然又发出一道声音:“他死了。”

庄清流眼皮儿轻轻一跳,下意识垂眼问:“谁死了?!”

问完才反应过来,这道声音听起来是被她收在画中仙里的女鬼发出的——所以谁死了,自然不言而喻。

“别的事之后再说吧。”庄清流很快冲梅花阑看了一眼后,先从乾坤袋里取出兰姝的画卷,展开向女鬼确认问,“你是说,虞辰岳死了?”

女鬼在画上稍宽而模糊,面容平静白皙,一时间看起来居然平和而慈悲,温蔼地轻声道:“是,他刚刚死了。”语气十分肯定。

这是什么鬼?

庄清流目光落在画卷上,这段时间都没影儿的虞辰岳死了她怎么还能感受到?而且现在突然死了是个什么意思?又死哪儿了?

但是这会儿没人能回答这些问题。

同一时间的梅城与鹤城里,持续了几近大半天的咆哮尖唳好似忽然消失一般地终于停了,宛若大海退潮一样,偌大的城池内一瞬间静得连风声都可以闻到。

足足小半盏茶的功夫,两城的百姓才相继反应过来,纷纷侧首互相看。

梅洲气候偏寒,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有存菜的封闭地窖,所以之前许多人都不约而同地躲进了下面。

又噤若寒蝉地蜷在地窖内静静等了一会儿后,才有人小心翼翼地登上木梯,大胆伸出头往外看了一眼,抖着嗓子道:“不见了、不见了!走了……都退走了!!”

被妇人抱着紧紧瑟缩在墙角的女孩儿忽然眼珠一转,指道:“影子!”

然而谁现在还关心什么影子,满城的人欢天喜地,喜极而泣,纷纷忙着从地窖内向外钻。

这时有些昏暗的光线中,轻轻一声“——咔哒”,地窖直通地面的木梯忽然毫无征兆地塌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塌??!”

“等等……!这是什么?!往我身上爬的是什么?!”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融化了!”

“着火了!!着火了!白色的大火!”

“……”

短短几个瞬间,祥和了不及半柱香的城池重新陷入了一片巨大可怖的惊惧与恐慌之中。

几乎还要早一些的,梅家仙府也发生了无声无息的异象,一开始是在梅笑寒繁忙坐镇的宗阁,一连串能阻灵的风灯忽然在门外的长廊飞檐上疯狂起舞,按都按不住,紧接着凝聚在温暖窗缘上的霜花和冷气好像也无形间在避让什么,开始毫无征兆地款款流动了起来。

幽幽山林之中,到处都窸窣响起了轻风踏叶之声,正在严密谨慎巡逻的梅家弟子手中提着一盏风灯,沿屏障边界不断来回走动,一团黑色的东西悄然跟在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