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掠过了一层雾霭,四周忽然无端静谧,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绝对的沉寂更甚深海,却有一种能渗入骨头缝隙的阴冷扑面而来。漩流似的狂风好像从天上贯下来一样吹荡不止,梅羊毛紧紧扒在庄清流衣领上,半根毛尖儿翘巍巍地横拐着,几乎快要被大风吹跑地不停抖抖抖。

四周曈影重重,十分晦暗,披着梅花阑皮的梅思萼哆嗦着微微睁大眼,到处都是冷冷的没有温度的光,明灭变幻,让人无端联想起阴森的黄泉路。

庄清流十分平稳地走在悬空的万仞之上,两边都是深不知几千丈的山壁,周遭全部灰蒙蒙一片,只能间或看到斑驳裸露的山脊和粗粝灰褐的山岩。凛冽的寒风把四周的一切都吹得如鬼如魅。

不知道在这几近苍莽荒凉的大地走了多久,侧面天光云影处的高峰一角忽地一闪,射出了一波绚烂的光,然后又极快地消失不见。

庄清流目光快速一滑,冲身旁的梅瘪三翘眼示意道:“瞧见没,就是那儿。”

梅思萼害怕从山脊滑下去地颤巍抬头:“看……啊!”

庄清流忽地伸手,直直带她掠空而起,迎着重重雾霭没进了光影里。

两个人落地踩实的一瞬,庄清流衣襟上的羊毛轻飘飘被风流卷起,自然而然地打着旋儿幽幽飘走了。

眼前是一个十分扭曲阴诡的洞窟,呈螺旋状,走着走着需要头和脚完全倒过来,过一会儿又会旋着倒回去,循环往复,庄清流带梅思萼无声进入后,步伐就慢了许多。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梅思萼有一种深深的被窥视的感觉,而且不是哪一个方向,而是来自四面八方。

有什么东西好像在黑暗中隐秘又不怀好意地始终窥视着她的背。

庄清流倒是并不在意,好似没有察觉一样,宛若洞穴探秘地带着她溜溜达达在洞窟里到处乱转。窟顶十分高,似乎吊着许多风铃似的东西在荡来荡去,看不大清。

人看什么都像人,梅思萼揉揉眼睛后,缩回脖子不敢看了。

她脚下软绵绵地走了一会儿后,才感觉有点儿不对地低头,忽然震惊道:“这地下居然是木的?!四壁也是木的??……我们是在一个巨大的树精树干里吗?!”

“才知道。”庄清流揪揪她一点儿都不像梅花阑做派的小辫子,“小声点儿,走了。”

大抵在里面溜达了小半个时辰后,前方叉路口才悄然出现了一抹亮光,两人当然提脚拐了过去,花了两炷香左右的功夫才走近,发现这是一口约莫一人高的灯盏,花瓶状的缸里装着油,灯芯有婴儿小臂粗细,灯焰是雪一样的白色。

梅思萼鼻尖儿吸吸,又凑近探脚看了两眼后,忽然冲着面前的灯盏道:“这油有些奇怪。”

庄清流扫了一眼:“不要碰,尸油。”

说着又道:“在这里,人是影壁人的猎物和俘虏。”

“!!”这洞窟里的“鬼”竟然都用尸油!那说明方才一路上她看到的那些在头顶来回飘荡的都是……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