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拂的红纱幔间他终于明白了当年自己的渴望是什么, 柔软的唇,含情的眼, 沙哑的呢喃, 死死扯住纱帐、宛如玉骨一般的手,在他怀中抽搐着落下的眼泪……
食髓知味。
但他却在顾陵的肩头发现了几个深浅不一的牙印, 萧宁想起当初他在师尊房中衣衫不整的样子, 想起那一夜四处寻他不得,竟在师尊房中发现他。
他想起方才情到深处, 顾陵怕得浑身发抖, 颤抖得不成样的唇间含混地念着, 那不成调的三个字, 如今回想一片了然, 他竟然在叫师尊的名字。
怪不得想去做那个风光的首座弟子。
怪不得宁愿跪下都要求他。
他看着尚在沉睡的顾陵, 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顾陵被他吵醒, 迷迷糊糊本不知他在发什么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脸却突然白了。
萧宁低头看着他, 看着他似是惊惧, 又似是痛苦,最后情绪不明地抬起头来看他, 眼神蒙着水光,他伸手勾住对方的下巴,戏谑道:“朝笙要是早像今日一般勾引我, 来给我做个侍妾,说不定当初我便不会毫不留情,杀光了终岁山上那群蠢货了。”
他好久没有见过的眼泪,终于又挂在了他的脸上。
顾陵屈辱地闭上眼睛,似乎是想要像从前无数次一样,努力去无视他所说的话,但不知怎么,这次却没有憋住。于是萧宁便仔细地看着他在自己的手中哭到哽咽,薄红的眼皮细细碎碎地抖着,仿佛伤心到了极点。
真是可笑……他这样的人,怎么会伤心呢。
他将他禁锢在怀里,贴近了他的耳朵,无比亲昵、又无比恶毒地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浑话,怀中单薄的身子挣扎了几下,最后却一动不动了。
他听见顾陵说了醒来后第一句话,声音破碎到沙哑,几乎不成调。
“萧宁,我好恨你。”
萧宁一把把他扯了回来,按在怀中恶狠狠地亲吻,混乱地说着:“恨我?你以为,我就不恨你吗?”
多了这一项乐趣之后他几乎将从前所有的折辱手段都弃之脑后,甚至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更早发现。把当初高傲的、不可一世的、蔑视他的人恶狠狠地磋磨尽了傲骨,只禁锢在自己身下,让他只因为自己疯狂、流泪、失魂落魄,情|事食髓知味,简直没有比这更加让人兴奋的事情了。
他知道顾陵一向是惜命的人,到了他身边从来没有尝试过逃跑,也从未自尽过,他一边为这样的怯懦而不屑,一边又感到隐秘的庆幸——既然不会尝试逃跑,既然不想丢掉性命,那么我无论做怎样过分的事情,你都奈何不得我。
有恃无恐而已。
后来他突然觉得厌倦,想要玩一点新鲜的把戏。恰好有人为他送来了能让人暂时失去记忆的丹药,他抱着一颗玩笑的心,把那药给他喂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顾陵果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萧宁乐得演戏,告诉他他本是人界平凡的人,上山遇难被他所救,他喜欢他,想让他留在身边。失去记忆的顾陵果然比之前有趣多了,会红着脸接受他所有的柔情蜜意,甚至还会给他一些好笑的回应,他不来的时候,顾陵便经常在房中抄他曾经写下的“生岁不满百”。
忘记了是哪一日,萧宁处理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务,刚刚推开房门,便感觉房内散着长发的美人一把抱住了他,鼻音浓重,还带着些委屈:“你好几日没来看我了……”
“没来看你又如何,怎么,盼着我来?”萧宁懒洋洋地一把揽住他纤细的腰,把人抱回床上去,顺口问道,“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嗯?”他看见顾陵红着脸,很小心地说,“我……我的确喜欢你!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我会喜欢你,我……我想在这里一直陪着你,我这样说,你是不是就会天天来看我了?”
“你说什么?”
萧宁突然呆住了。
太可笑了,这简直太可笑了。
心心念念恨着的人,怎么能这么容易就爱上他?
他觉得可笑,又觉得愤怒,这愤怒莫名其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顾陵这副样子,他本应该感到快意才是,心中的情绪却是莫名其妙,让他忍不住做出一些更奇怪的举动。
“我说……我喜欢……啊!”
萧宁几乎是愤怒地一把推开了他,顾陵重重地栽在床榻上,还未反应过来,萧宁便欺身压了上来,翻涌着红色的双眼深深地看着他,似乎想唤醒什么东西。
顾陵呆滞地盯着他的双眼,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始拼命地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