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郝春自幼习武,人虽然生的清俊秀美,两膀子力气却奇大无比。此刻被陈景明这么一推,不仅下盘纹丝不动,双手反倒拧住了陈景明胳膊,一反手,将陈景明两条胳膊拧到身后。

“小爷我就欺负你、就逼迫你,怎么了?”

陈景明身手被制,只能挺直脊梁骨儿,做出副不畏权贵的架势。“……你!”

这次被气到哑口无言的人终于换了个个儿,变成了陈景明。

郝春眯起眼得意洋洋地笑,露出两颗尖尖小虎牙。“嘿嘿,说!你到底姓甚名谁,什么来头,到这长安西市坊间假装画师是为了什么?”

“学生我本就以卖画为生。”陈景明长眉高挑,声音里也染了怒气。“难道卖画也犯法?敢问侯爷,学生犯了本朝律法哪一条哪一例?”

永安年间的律法都是程大司空修的,浩浩荡荡足有上千条目,郝春哪能背的全?他也不想和这个读死书的家伙纠缠这个。

若论背书,他肯定背不过这个书呆子。

“嘿嘿,小爷我有说你犯法了吗?啊?有么有么?”郝春嬉皮笑脸地,开始耍起了无赖。

“……你!”陈景明再次被气到无语凝噎。

“嘿嘿,嘿嘿嘿。”郝春望着他那副模样就傻乐呵,这样一个谪仙般的少年,掉到七情六欲里的模样还挺好看。“小爷我咋地了,嗯?”

陈景明不想和这无赖理论。尤其郝春这口气,越来越下流,活脱脱一个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

“侯爷你莫要……”

啪嗒!两人推推搡搡,突然从陈景明怀里掉下卷画轴,打断了陈景明没说完的话。

陈景明忙弯腰作势要去捡画轴,神色难得慌乱了片刻。郝春眼尖,觑见他那模样,本来没甚的兴致顿时被提起来了。脚尖一勾,利落地将画轴拨到自家身边。

“哟呵,这么紧张?这画上的难不成是你心上人不成?”

郝春嘴里酸溜溜地挖苦陈景明,动作却片刻不停,单手拧住陈景明不让他动弹,脚尖早已飞速将画轴弹到怀内。

“嘿嘿,且让小爷瞅瞅你的心上人长得是何……模样。”

在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郝春已经打开了卷轴。他望着画中人,卡顿了足有三息后,倏地抬头死死盯住陈景明。

陈景明掉开视线,不敢看他。耳尖子却悄然红了。

一茎九枝的胭脂雪染晕陈景明两颊,原本谪仙般清冷的人彻底走出那个暴雨夜中的伏龙寺,正活色生香地立在郝春对面。

咻咻地,两人呼吸声交缠。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就知道你们又露出了姨母笑。→_→

第10章 亲一个

卷轴显然还未完工,但画卷中人物已经勾勒成型,聚翠浓眉下一对儿剪水瞳,肩头背着副箭囊,右手正懒洋洋地搭箭上弦,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

最可疑的是,画中人勒着抹玄纱祥云纹镂空额罩。这不是那夜伏龙寺相逢时郝春的打扮么?

郝春手指拈着画卷,对着画中的自己咂摸了下嘴唇,忍不住带笑叹了一声。“嗐!你说你这人,瞧上了小爷你就直说啊!咋还偷偷摸摸给小爷弄了幅画像,还……”

郝春上下打量陈景明,见他耳尖子通红,日头天光恰巧出窗牖穿过,细线凝在那对儿耳尖,红彤彤的,鸽血宝石一样。郝春心里一动,话语就自发地奔向下流。

“还特地,这样随身带着,揣在怀里?嗯?”

陈景明气结,板着脸硬邦邦地顶回去。“侯爷多虑了!学生家贫,以卖画度日,这幅画像是坊间雇主重金所购,尚未能完工,故此不得不带在身边。”

郝春压根就没听见般,呲牙笑得眼眸雪亮。“哦,那靠卖我的画像为生啊?这么可怜,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