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想着,那厮在软衾绣罗之内的哀嚎。
陈景明不自觉地翘了翘唇。缓缓地,不知道第多少次地,将右手放在心口位置。那里藏着他写给那厮的信,一直没能寄出,也许,待这次入宫后,就再不必寄出了。
他打算一入宫就求份赏赐。
高官、厚禄,他陈景明一概不要。他所求者,不过是能去亲眼看看那厮、亲口对那厮说几句寒热温存的话。若是帝君不允,他就再死乞白赖地去求一求恩师。他至今仍是恩师认下的唯一一个弟子,或许,恩师尚且能看在他这趟办案勤勉的份上,允他一个押粮官的职务?
陈景明怀里、心里都揣满了郝春那厮,在抬脚跨入九龙殿的时候,薄唇微勾,无声地念了一句。
“侯爷,你且……再等一等我。”
第53章 犒赏三军
永安十六年正月初六,大雪拥关,三军彳亍不前,都在函谷关外设关口驻扎。
郝春焦躁地在营地前来回巡点,兵强马壮的队伍,分明是下了车师国就能手到擒来的战功!就因为朝廷委派了陆几这个j. b玩意儿,眼下居然一直迟迟滞留于函谷关。西域不比中原,一年里头至少有三个月哪儿都去不得,白日里出了日头还好,若是到了夜里,苦寒难耐,搁半夜起尿都不敢出去撒——一出了营帐,连鸟都给冻成了棍。
这寒冬腊月的,就算是开年也看不到望向。
郝春焦躁的想骂娘。
“将军,陆监军唤您过去,说是朝廷……”
“去他娘的陆监军!”郝春正一肚皮气,听见传信官这句顿时就毛了,怒火噌噌一路烧到了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咆哮了一声。“他奶奶的又有什么事儿?!”
陆几能有个破j. b事儿。
传信官被他吼的头都不敢抬,单膝跪着大声回话。“回将军,说是朝廷派的督粮官到了,正在关外,陆监军说请侯爷一道去迎接。”
就知道他娘的没好事儿!郝春翻了个白眼,从鼻孔里冷嗤一声,张嘴冒出股冻寒的白气儿。“知道朝廷派来的督粮官是哪位么?”
“说是位状元郎。”
状元郎?郝春眼珠子微转,想起在去年秋日宴上见到的新科状元郎张玧那两瓣肥硕的屁股蛋子,以及那件被张玧弄破的、陈景明穿过的状元袍,顿时心里头滋味就不对了。那件状元袍挺神气!问题是,陈景明那家伙穿的样子他都没见过,袍子就给扯破了。
郝春高挑一对儿聚翠浓眉,银翼鹰盔下的脸越发不耐烦。
“不去!”他挥挥手,乌黑马鞭缠着腕骨,傲然道:“就说小爷我正忙着训兵呢,这种迎来送往的事儿,陆监军最熟,就他去吧!”
郝春这句“迎来送往”说的怪里怪气,分明指的不是朝官往来,而是拿陆几当个暗香楼里的小倌儿,两条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就差明指着,陆几是巴巴儿地上赶着去伺候朝廷那位新中的状元郎。
那传信官也不晓得听出来没,默了默,又声音愁苦地追问了句。“若是陆监军责备下来?”
啪!郝春手一抖,冷笑着抽了记空鞭,鼻孔朝天。“就让他责备。难道他每日里参爷的折子还少?”
传信官还待争辩两句,就被郝春不耐烦的一句话打发了。
“滚去回信,再不滚,信不信爷拿鞭子抽你丫的。”
传信官仓皇起身,连滚带爬地滚了。
但郝春到底也不得劲儿,空鞭子甩的啪啪响,一回头,对着正在变换阵型的步兵拧眉咬牙地骂娘。“又错了!雁字阵都摆不好,你们今日没吃饭吗?”
步兵首领是个新晋的毛头小子,只得十七八岁,当下就扁了扁嘴,抬头昂然地顶撞他道:“回将军,咱确实没吃饱!这米都已经扣着半月了,酒也不得喝,啥时候才能有酒有肉?没酒肉,将军您就是让我们装个龙也装不像啊!”
这话倒是真的。大军经年累月地在这函谷关驻扎着不动,朝廷就得流水似地往这送马匹粮草,还有御寒的衣物。
郝春龇牙略想了一瞬,露出两粒小虎牙尖尖,笑得格外贼。“嘿!你丫倒是提醒了我,小爷我得去会一会这位状元郎,别的不提,军中酒虫这么多,可早就馋的不行!”
“谢将军!”少年步兵首领听见这话,喜出望外,立即抬头望着郝春嘿嘿傻笑。
再一回头,果然,刚才那些个死虫一样的步兵们都士气大涨,纷纷地持着矛戈嘿了一声。喊声贼他妈雄浑,震彻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