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一滴坠入热粥之中。

“怎么又哭了?”穆泽将椅子往前拉了拉,倾身抱住他,“我的傻阑阑,等你什么都想起来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没有骗你。”

穆泽以为徐阑这一次会一如既往地推开他,却没想到徐阑破天荒地任他继续抱着。徐阑这一餐饭吃得磕磕绊绊,费时将近一个多小时才吃了一半。穆泽还盼着他能多吃一些,徐阑却沉默着摇了摇头。

徐阑吃完饭补充完体力过后,穆泽以为他要打回自己,却没想到徐阑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望着窗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困的话就再睡一会。”穆泽拿了个抱枕垫在徐阑背后,让他坐得舒适些。

徐阑没有回话,此时此刻他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他愣愣地看着窗台下面大门的方向,然后微不可闻地捉了捉衣角。

第二天,晨曦微亮,天空的颜色还留着昨晚夜色的那种深蓝,鸟鸣声声,不绝于耳。

走廊先是响起一阵节奏有序的脚步声,接着是故意放轻动作的敲门声。

“阑阑,还在睡吗?再不回应,我就要进来了。”隔着一扇厚重的门,低缓磁性的声音在走廊引起一点点小回音。

还是没有回应,穆泽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打开了房门。他走进房间,远远就看到床上的被子高高隆起。

被子盖得那么多,这样睡不热吗?穆泽微微凝眉,迈开步伐走上前去。

“阑阑?”距离近了些,穆泽感到有种异样感划过心头。

很快穆泽就看出端倪,他冷冷一笑,毫不留情地用力掀开被子。果然,在被子之下是一个半人高的小熊,小熊头部和脚的地方,还堆了好几件衣服。

显然是小熊的长度不够,所以徐阑临时用衣服堆出来一个模糊的人影来。

“阑阑,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我该夸夸你吗?”穆泽气愤不已,将那小熊重重地甩到地上。穆泽转身就走,期间小熊横在他出门的路上,穆泽抬腿将之一下踢开。

绿草如茵,绿意一直延伸到一处精致别具一格的建筑门口。此时深黑色的大门前站着一个满脸泪水的少年,他揉了揉眼睛,抬着眼想对视上大门上的肛膜装置锁。

但因为他眼中积攒的泪水太多,一连对视了好几次,肛膜锁才终于缓缓解开。

大门才开了一小道缝隙,少年就一溜烟地跑了进去,他一进门就声嘶力竭地大喊,“潇钦,潇钦,潇钦……你在吗?在的话回应一下我,好不好?”

徐阑又用同样的方法打开了客厅的门锁,他满心期望着一开门,穆潇钦就会笑着出现在他的眼前,然后轻轻地揉揉他的头,告诉他没事。

可是他一开门,客厅空空荡荡,穆潇钦的拖鞋和他的拖鞋都整整齐齐地摆在玄关处,桌上还留着他们上次出门前没来得及看完的书册,而窗台上的花枝早已枯萎,花苞低垂。

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没有人在此的事实。

可徐阑仍不死心,他嗒嗒地就往楼梯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潇钦,潇钦,我是阑阑,我回来了……你不能不要我……”

二楼的房间无一不是杳无人迹,三楼的房间也无一不是空空落落。

徐阑打开最后一间房间的门,确认无人之后,他不死心地关上门,然后又再次打开,他没有看错,依旧空无一人。

穆潇钦他不在,穆潇钦他甚至连回也没有回来过,似乎是一点也不留恋一般……

“潇钦……你不要我了吗?”徐阑双眼通红,无力地从门边滑了下来,他坐在门边的地板上,孤独无助地圈住自己的膝盖。

“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徐阑的脸搁置在膝盖处,那处的裤子很快就被他的眼泪浸湿,“潇钦,对不起,你是不是嫌我太笨了?”

徐阑越哭越凶,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他无所顾忌地大哭大叫,“你是不是嫌我笨,还是因为我记不住东西?”

“潇钦,我会努力变得聪明一点,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明明是你说只喜欢我一个人,现在我变笨了,你就不要我了吗……”

他费力哭着,过度悲恸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他哭着哭着大咳起来,五脏六腑受这股巨力牵动着,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可是徐阑丝毫感觉不到疼,那一瞬间,哀莫大于心死。心如死灰之时,即使是卡车迎面开来,他不避不退,眨也不会多眨一下眼。

精神因悲痛而苦苦强撑,身体却因过度支出而筋疲力尽。徐阑哭着哭着就昏睡过去,但往往睡不了多久,又挣扎着起来继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