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孙陆二家的少主被歹人掳掠。
陆瑁想一想便觉寒毛倒竖,只怕不等兄长发威,主公都要亲手宰了他!
陆府上下倾巢而出,沿着长街一条一条地搜寻丢失的陆延。
陆议踏着满地积雨,沉道:“夜深雨重,不可惊扰居民。”
孙茹回头瞪他一眼,一言不发地一头扎进雨中。
李隐舟忙拍拍凌统的肩。
凌统会意地越上墙头,悄无声息地跟上去,回头对他不动声色地摇摇头,示意他放心,看得住。
李隐舟自然放心,这小子打小就有翻/墙越户听窗角的本事。
他担心的是陆延。
印象中只模模糊糊记得陆议的次子陆抗将继他衣甲成一代名将,而陆延却未留下分毫光辉,若只是资质平庸也就罢了,要是出什么三长两短,他不敢想孙茹将有多崩溃。
夜深了,风声呜咽,雨一重接着一重。
整个庐江未曾安眠。
……
另一头,茶楼上。
被念叨了无数次的陆延小朋友终于吃饱了肚子,鼓着油乎乎的腮帮子,想起家训,很有礼貌地对眼前的大哥哥鞠了一躬。
“滴水之恩,当……嗯,当……”
什么以报来着?
见这小团子苦恼不已,身量高挑的青年俯下身,伸手将他拦腰抱起。
洁白的广袖不畏脏污地落在陆延花猫似的脸颊上,那清冷的声音便透过薄衫传来,轻轻地道:“滴水之恩,涌泉以报。好了,现在该告诉我你的家在哪里。”
陆延揣着满肚子的肉馒头,推定这种好人不可能是山贼匪徒,终于放心地交代出来:“我也不知道在哪儿……哦,阿娘说,告诉别人我姓陆,就知道了。”
青年神色一震。
“你叫什么名字?”
陆延眨巴眨巴眼睛,已被肉馒头骗走了魂,半点不加怀疑:“我叫陆延。”
陆延。
青年深抿住眼,脑海中浮现出这孩子落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可怜兮兮的一张小脸上布满泪痕,却掩不住那熟悉的眉眼与轮廓。
往事在这一刻似压不住的喷泉井涌而出,如那滚滚怒涛将他整个人吞没进黑沉沉的江河中,拖着他不住坠入冰冷的深渊。
竟已这么多年。
直到陆延怯生生地牵了牵他的袖子,他才睁开眼,一切滚涌的心绪在这一刻压进心底,垂眸时便只剩一片死水似的平静。
他擦去陆延唇边的油腻,温和地道:“我知道了。”
……
陆延被送回府中已是第二日的事,所有人都忙不迭地围上来,生怕这小少主出了一星半点的差错。
陆瑁更是焦急万分地拉着李隐舟过去:“我去谢客,李先生您快看看。”
李隐舟被推攘到陆延面前,见他除了淋雨的狼狈,一双圆滚滚的眼温如软玉,嘴里还嘟囔念着什么,一时也放下焦急,轻轻将他揽在手上,半开玩笑地警告道:“再这么调皮,就要吃苦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