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神:“我是来推销我们的。”将企划书放在他桌上,
那是他连同一队人连夜赶出来的,傅家家大业大,负累不堪,在整顿公司冗余部门并转变方向后,他有信心傅家在未来五年内翻盘。
而且,他对利益做了绝对大的让步。
徐式千翻开企划书,寥寥几眼,让傅知雪肯定他完全是出于礼貌才翻看的,他说:“抱歉。”
傅知雪争取:“如果不愿意看,你可以听我说,我准备了PPT,五分钟,五分钟就好——”
徐式千打断:“抱歉,知雪,不行。
傅知雪:“我理解,这么大一笔资金是个人无法决定的,但我能请求你帮我引荐下徐父或者董事会……”
徐式千的脸色几乎是火山欲要爆发之势了,傅知雪不知哪里触到了他的逆鳞。
傅知雪安静下来,分明被拒绝的人是他,却丝毫不见狼狈。轻声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徐式千站起来,茶杯慌乱之下摔落在地,他迈步向前,似乎想要抓住青年的手——
身着西装三件套的秘书推门进来。
面对眼前一场闹剧,面不改色:“徐副总,会议已经开始五分钟,下属都在等待您的指示。”
即使是副总,叫“总”也是各个公司不言自明的潜规则,这个秘书姿态卑微,言语间却完全不放徐式千在眼里,究竟是何方神圣?
徐式千迅速整理好失态:“再推迟半小时。”
秘书不卑不亢:“可徐董很重视这次会议,他如果知道您的轻率决定,会很生气的——”
空气顿时冷凝,无形的风暴风卷云残掠夺最后一丝氧气。徐式千吼:“所以我连一个小小的日常会议都没法做主了吗?”
指向门外,目光沉沉:“现在,滚,不要让我因干涉上司的私生活而开除你。”
秘书有些愕然,嘴唇嗫喏几下,便迅速离开。
一片沉默中,傅知雪礼貌道别:“去开会吧,我走了,再见。”
徐式千没有看他:“你也觉得我是个窝囊废是吗?因为我没法帮你,没法调动资金,所以你要抛弃我,觉得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是不是?!”
傅知雪扣住门把的手顿住,怒极反笑:“所以在你爸面前被迫低头,现在开始在我身上找平衡感了吗?”
徐式千狼狈反驳:“不,我不是——”
傅知雪:“你知道让我最失望的是什么吗,徐式千?”
徐式千顿住。
“不是你到现在还无法脱离你父亲的掌控,而是你明明活成这样,却始终拒绝承认。”
他一字一顿:“你是个懦夫。”
说完,门打开,傅知雪走出去,脊背挺直,仿佛一把雪亮的刀锋撑在他后背上,任何事都弯折不了他。
徐式千颓然,喃喃道:“你知不知道……那天我等了你一晚上。”
脚下枯黄的落叶随风沙沙作响,记忆随着这阵风拉扯着,回到十六岁沙沙的香樟树叶下,还有始终摇摆不定的、夏日阳光的光斑。
傅知雪遵循约定,等待在香樟树下,从放学到黄昏到深夜,天空砸下热滚滚、白辣辣的雨团,预告着盛夏的来临,但徐式千没有来。
头顶的雨势骤停,顺着往上看,是黑伞下高晋言捉摸不定的脸庞。
“回去吧?”在嘈杂的雨声下,他说。
傅知雪摇头,实际在这巨大的雨幕下他什么也听不清,但无非是些劝他回去放弃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