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城。
冬日惨白岑寂的天空下,黄金海岸一线到尽头,寒风吹得高晋言的风衣猎猎作响,赤脚走在沙滩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足印。
高晋言的语言是与冷漠面容毫不相称的温和,正宽慰自己那优柔寡断的母亲:“……裴、高钰是姑姑的儿子,姑姑当年叛逆下嫁,这些年爷爷一直不肯承认他,您不知道也无可厚非。”
“……放心,高钰不会影响到我的地位,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项目,您忧心了。”
高晋言的温声絮语琐琐碎碎消散在风声中,他的声音骤然升起,仿佛绷紧了即将断裂的弓弦:
“您说什么?!”高晋言失态:“您说知雪受伤?”
电话对面说了什么。
“蠢货!”高晋言暴怒,也不知道在骂谁,紧接着问道:“他怎么样了?”
他母亲似乎被这样的高晋言吓到了,平复了会才回答:“高钰没事,就是知雪……有点擦伤。”
高晋言挂断电话。
裴钰,不,或许更应该称之为高钰,并不是他要找的人。
那晚得知傅知雪的回答后,高晋言困兽一般地找到裴钰的病房,开门见山地询问对方是不是救他的人。
裴钰放下书本,消瘦的手指拨弄着果盘里的水红石榴籽,否认了。
当时,高晋言心想——果然如此。
但为保险起见,他拿出了那天威胁傅知雪的监控录像,表达了自己的诚意。
当着傅知雪面删掉的,才是备份。
裴钰观看录像,等看完后,抬眼觑了他一眼,黑夜里,像是饥饿至死的一匹孤狼,亮得渗人。
“我不是。”他说。
高晋言点头,彻底确认了他不是。从刚开始对这位便宜表弟的关注,就让他明白他不是那种屑于欺骗的人。
转身离开时,心底还有些隐隐的担忧,担忧裴钰会报复。但想到傅知雪主要不主动招惹他,两人便是两个世界的人,毫无交集。
但,他没想到裴钰竟和傅爷爷能巧合到在一家医院。
高晋言摘下眼镜,揉揉眉心。长长的眉弓下下是疲惫的阴影,日日夜夜的算计与统筹早已不堪负荷。
高家枝繁叶茂,子子孙孙多到数不清,只是一个裴钰,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一辆越野车飞过,后视镜的反光闪进他的眼睛。
下意识闭上眼。
紧接着睁大双眼,他意识到什么,狂奔着跑到马路边,冲进车里。
秘书和助理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大事能让他们万年笑脸的小高总露出如此急切的表情。
“快,快去查监控,”高晋言吼:“那天晚上,是不是有一辆车停在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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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平稳划过,很快就到了冬至。天色阴沉,已有下雪的迹象。
傅知雪遇袭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不过是饭后茶余的平添一嘴。
但江寰受伤这性质可就大大不同,简直要轰动江城。作为众豪门夫人眼里的天字第一号金龟女婿,头三天,探病的人几乎要踏破门槛,其场景堪称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傅知雪这,只寥寥来了一位白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