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铄原本就不怎么关心那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凑做一处的时候两个人帽檐相碰,景铄便后撤了一些,将这“窗口”留给了段云深,他自己则看着段云深的脸。
段云深那张脸原本就有几分异域,五官立体,这时候一缕微卷的发从兜帽里漏出来,映在这灯光里。
暖黄色的光照着略深的肤色,段云深看着下面神情专注。
这人好像突然就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味道。
景铄突然心中微动,不管时间场合地凑过来在段云深脸上亲了一下。
段云深:?
段云深抬起头来看着景铄。
这时候原本气温就低,又还在下雪,一路过来吹风,导致段云深脸颊的温度微凉。
第一个吻一触就离。
微热的嘴唇贴上去微凉的触感十分明显,景铄却好像对那一点点凉上瘾了似的,离开不过两分,便又贴过来亲了一下。
这次是嘴唇,触碰的时候还有舌头轻轻地舔过。
段云深:……
明明两次都不过是一触就离的亲亲,这狐狸怎么还能玩出这么多花样?
景铄亲完了便又是那副清冷淡然的模样了,“看我做什么,不是来救人的,不找找你要救的那个孩子在不在?”
段云深:……
你说我看你做什么??
这不是你先……
段云深盯着景铄半晌,景铄没有一丝一毫心虚的模样。
段云深有心亲回去,教训一下这只狐狸顺便长一下自己的志气。但是……他对自己太有数了,没有胜算的。
这时候段云深也只能无奈地败下阵来,低头去看下面屋子里的动静了。
下面的屋子里只有三个成年人,剩下的都是小孩儿。
三个成年人面前摆着一张长桌,长桌的右边是一个小银箱,装着碎银铜板;中间摆着一锅潲水一样的碎米粥,几乎见不到米,看着全是水和烂菜叶子,颜色浑浊得让人觉得猪都不吃;最左边摆着一笸箩窝头,看着倒像是人吃的,只是个头不大。
桌子对面是排成长队的小孩儿,挨个挨个地走过来,交出自己今天的收获。
长桌另一边的最右端坐着的男人负责清点孩子们的收入,瘦高个儿,尖嘴猴腮的,一双老鼠眼滴溜乱转。
接过小孩儿递过来的钱财,手脚麻利地清点铜板碎银,分批放进小银箱里,另一只手还要负责算盘,打的噼啪作响,大概在算今天一共能有多少钱。
算好了钱报了数字,小孩儿便拿着破碗去左边领吃的。
左边站了个腰粗脸庞圆的中年女人,一手拿着一个汤勺,敲着那锅潲水粥的锅的边缘,“分到了就滚快点,没看后面的碗都递不过来了么!——钱没赚多少,一天天还挺能吃!老娘养你们这群猪是杀来吃肉的么??”
一边骂一边每一勺潲水粥都拿捏着分寸,有些孩子只带回来几个铜板的,只够铺满一个碗底。
这两个人背后站着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满面油光,脸上带着笑看着那瘦猴子似的人把钱财全部都放进小银箱,顺带还能假好人的劝那个女人两句,“多给一点,都是咱们的摇钱树嘛!”
那女人啐了一口,“呸!一天回来就几个铜板,摇个屁的钱!”
这时候一个只接了一勺潲水粥的小孩儿愣是站在那笸箩窝窝头面前走不动道,那女人呵斥了几声,那小孩突然抬头道,“我……我有话要爹娘说……”
这么一群黑心肠的东西,也好意思让这群小孩儿他们叫“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