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懿半寐着,习惯性地睡得很浅,为了防止夜晚有异变。
睡意慢慢袭来,肩膀上突然砸下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清浅的呼吸落在谢懿的脖颈间。
他身体一僵, 睁开眼睛看向枕着他肩头的孟泉。赶了一整天的路,小皇帝的眼睛紧紧地闭着,眼下生出了一片淡淡的青影, 睡得很沉。
谢懿屏息,小心翼翼地将孟泉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拉着披风盖好。
睡梦中的小皇帝似乎觉得这样舒服多了,手搭在他的膝盖上, 白皙的脸蛋轻轻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睡沉了。
谢懿的手指轻轻落在孟泉的脸颊上,做了一个从来没有做过的东西, 手指捏着孟泉的脸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入手触感绵软, 皮肤细腻而温热。
小皇帝的眼睫轻轻扇动了一下, 眉心也渐渐皱了起来,嘴里不高兴地嘟囔了一下。谢懿连忙将手松开。
指尖仿佛被烫到了一般, 缩了回来。
眸子也不自在地别开,平日里冷厉的目光扫了扫周围,有些不自在。
第二天,一大早,沈星濯就被谢懿叫醒。
他揉了揉眼睛, 扶着谢懿的手站了起来,继续赶路。只不过这回他和谢懿共乘一骑,老老实实地坐在谢懿的后面。
他一手抓着谢懿的腰带,一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狐疑地问:“朕怎么觉得脸有点疼?”
谢懿抓着缰绳的手一顿,目光竟然有些心虚:“是么?”
沈星濯点了点头,忽而怀疑地看向谢懿的后脑勺:“摄政王该不会趁朕睡着了打朕的脸吧?”
“当然没有。”谢懿目光直视前方,“在皇上心里,微臣就是这样的做派?”
沈星濯瞄了瞄他的侧脸,轻哼了一声:“谁知道呢。”
昨天抓了沈星濯的头领第二□□路时就瞧见那个小个子兵坐在王爷的身后,顿时眼珠子都要瞪掉了,不不,听说这是他们皇上,皇上居然亲自去西南治水,跟他们一起风餐露宿,不禁有些感动。
他还没有这么近看过皇帝呢,正要细看,却被人挡住了。
一看,头领脖子一缩:“韩……韩副将。”
韩晨嘴角轻抽:“不该看的别看。”
“是,属下知道了。”
韩晨看了一眼前头的摄政王和小皇帝,摇了摇头:“啧,王爷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前年他们王爷在边关救了一位异族公主,那公主长得貌美如花,腿受伤不能走路,哀求王爷的马载她回家都被冷若冰霜地拒绝了,直接将人扔给了他,弄得那位公主回程路上没少瞪他。
现在这么宝贝小皇帝,绝对有猫腻!
路上快马加鞭走了七天,终于到了西南。刚进江州府,就见遍地流民,牵儿带女地,皆是衣衫褴褛,面色饥黄,目光呆滞。
沈星濯心中顿时不好受了起来,不管是不是在世界中,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却是真实的。
“江州知府呈上来的折子恐怕描述的还不够这十分之一。”
谢懿的脸色也很难看,声音冰冷:“为了保自己的乌纱帽,真是什么都敢瞒着!”
江州知府姓史名延,年四十五,任江州知府已有五年。沈星濯在脑海中扒拉了一下这个人,挑了挑眉梢,史延的女儿两年前好像嫁给了闫家一个远房侄子。
这层关系藏得深,一般也没有人特意注意大臣的远房亲戚,但这个史延在西南的手脚动得可不少,可谓是闫家安插在西南极为隐晦的一颗棋子。谢懿遇险,也和史延脱不了干系。
沈星濯眸光一冷,他还指望着谢懿帮他处理政事,好让他逍遥自在呢。
想害他的人,就是跟他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