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虽不知“宝物”和“找回的东西”是指什么,但故事中的其他指向却也足够明显,姬无昼很快便已有了眉目:“仙岛是秘境,那个孩子是师父,仙人是……师公?”
“不错。”鹊近仙欣然笑道,似乎对他的判断力很是满意。
然而,得到肯定答复的姬无昼却显得比先前更为困惑——故事他算是听明白了,故事中人的身份也已明朗,可师父说这些的用意他却是半点也捉摸不透。
好端端提起昔年过往作甚?
总不会是想借“成为岛主须先找回东西”的经历来说明“梅花香自苦寒来”的道理吧?
鹊近仙自然看出了他的茫然,笑道:“你是不是不明白为师为何要说这些?”
姬无昼没有否认,他的确不明白,至少他并不相信师父兜那么大个圈子只是为了讲一个那样浅显而又老生常谈的道理。
鹊近仙也不打算吊他胃口,直接揭晓道:“为师之所以与你讲这个故事,是因为眼下秘境发生的变化当年在这个故事中也曾发生过——春眠褪色,岛主生出白发,皆非厄运所致,而是从下一任岛主抵达洲岸的那一刻开始的。”
此话一出,旁观记忆的鹿辞霎时如遭雷击。
春眠和师父的变化皆是从姬无昼三岁那年开始,而那年抵达秘境的孩子只有他和童丧两人,再加上“天生之子”也即无父无母,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只剩下了……他自己?!
记忆画面中的姬无昼闻言同样目露惊诧,但惊诧之后却很快平复下来推断出了结论:“是那个被灵鹿拖上岸,没有木牌的孩子?”
“是。”鹊近仙道。
掷地有声,一锤定音。
鹿辞已无须再有任何怀疑。
然而此刻的他根本对那“岛主”二字毫无兴趣,满心满脑都只在想一件事——
春眠褪色是因他而起,师父的白发也是因他而起,可却让姬无昼为此平白遭受了那么多年的苛待排挤?!
这一刹那,他几乎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心头仿佛有一方巨石轰然砸下,堵得他连呼吸都艰难万分。
与此同时,一个莫大的疑问也随之而来:既然师父早在这时就已向姬无昼透露实情,为何之后那么多年姬无昼所处的境地依旧毫无变化?
记忆画面中的姬无昼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良久后才平静开口道:“师父告诉我这些,是为了让我知道不是我的错?”
“不止,”鹊近仙道,“如果你需要,为师可以亲自出面为你澄清。”
姬无昼稍稍一怔,却听鹊近仙话锋一转道:“但岛主之事事关重大,暂不可外泄,为师即便为你澄清也只能避重就轻,告诉他们春眠与白发都非是你所致,而是因他而起。”
闻言,姬无昼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垂眸望向身前地面,像是在心中仔细掂量这话的意味。
意味其实很简单——
师父可以为他解释,但却无法道出实情,最多只能将错扣在他头上的“瘟神”之名摘去,换那孩子自己来顶。
但是,无论是他还是那个孩子其实都没有错,师父所谓的澄清也根本算不得澄清,无非是将背黑锅的人换一个罢了。
思及此,他忽地哂笑了一下:“算了。”
鹊近仙似乎并不意外听到这个答案,但却仍是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何?”
姬无昼轻描淡写道:“反正这泥潭我都待惯了,多待几年而已,再拖个人下来也没什么意思。”
话音方落,鹿辞紧紧闭上了双眼。
难怪。
难怪其后那些年里姬无昼依然被流言缠身,难怪他的境况丝毫未曾好转。
是他自己放弃了让师父为他澄清的机会,放弃了从那泥潭里脱身的机会!
鹊近仙听罢他这一席话,面上浮现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忽听门外“啪嗒”一声轻响,当即转头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