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千鹤喉咙咽了咽,胸膛起伏着,以为他没有听见,便加重了语气又喊他。
“沈遇!”
然而昔日对他事事必有回响的少年仍然没有任何声音,甚至来不及再看他一眼,就被茫茫可怖的黑暗裹挟至无尽炼狱。
少年在地狱里重温噩梦。
他站在冰寒削骨的冬夜,听见余千鹤温声质问道:“徐思奎,你爱我吗?”
徐思奎一向寡言,更不爱将情情爱爱之类的话挂在嘴边,甚至他和余千鹤在一起至今,即便情浓之时,也从没说过一句诸如“喜欢”、“爱”之类的话。
但那时的徐思奎想不明白,鹤鹤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难道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沈遇走到余千鹤的身边,认真的看着他,语气郑重犹如宣誓般说:“我爱你。”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别墅里来回游荡,空寂孤独,而他面前的余千鹤却根本听不见他的回答。
余千鹤紧紧盯着徐思奎的眼睛,仍旧轻声细语地问:
“徐斯奎,我是明翰的替身吗?”
沈遇轻声说:“对不起,但余千鹤替的从来都不是徐思奎对另一个人的爱意。”他想,如果他早点告诉鹤鹤他的心意,早点将一切坦白,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余千鹤面前的徐思奎也在想,想他的确曾经把余千鹤当过替身。只不过,此替身实非彼替身。
早在相遇之初,徐思奎对明翰懵懂无知的好感早已消失殆尽,所谓的替身,余千鹤替的不过是他对另一个人全部的恨意罢了。
可是,在余千鹤话音落地后,徐思奎很轻也无比残忍的说:“是。”
沈遇纠正道:“不是!”
他执着地去拉余千鹤的手,一遍一遍重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余千鹤扇了徐思奎一巴掌,沈遇不开心的瘪着嘴,对余千鹤说:“你打太轻了。”
打的太轻了,他醒不过来的。
徐思奎冷漠的对金行说,“让他听话点。”
沈遇想,鹤鹤怎会乖乖听话?他骨子里就是不肯服输的人。
而后,沈遇便看到余千鹤被保镖几下撂倒在地,他红着眼一拳揍过去,却连别墅里的空气都碰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鹤鹤被保镖轮流着按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宿。
那一宿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连风雪都比往日更加肆掠。
沈遇跪在余千鹤的对面,心脏揪着,止不住的疼,他的鹤鹤最怕冷了,往常下雪的时候总会穿的很厚,把自己裹得像只可爱的小熊。
他近乎绝望的看余千鹤,看他冷着脸咬牙隐忍,看他在寒风里瑟瑟发抖晕倒在地又独自醒来,一个人跌跌撞撞的离开。
在余千鹤起身离去的那一瞬间,沈遇看到了他眼里明显的失望与决绝。
他跟在他身边,却在踏出别墅的一瞬间突然被拉到了徐思奎所在的地方。
徐思奎从国外出差回来,听到徐管家说,余先生生病了。
徐思奎问:“怎么会生病?”
徐管家说,金行让保镖把鹤鹤弄在雪地里跪了一宿,而这全都是他的授意。
徐思奎带着茫然回忆昨晚发生的事,竟然真的在记忆里找到了相关记忆。他急切地想去找余千鹤,想找他解释,尽管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可是每每当他刚准备出门的时候,要么就是楼蓝打电话来说公司有事急需他去处理,要么就是其他人因为各种原因找上他。
一拖便拖到了元旦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