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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落在头发丝上的雪片已经化了,细小的水珠濡湿额发,又滴落在睫毛上,许覃一眨眼,细碎的水滴就落下,在冰冷的地面上重新结成冰晶。

背光站在废墟高处,他只犹豫了一瞬,就果断往下走去。穿行过扭曲黑暗的钢筋森林,踏足破碎水泥板,应该是一件恐怖的事。但不知为何,他心里隐约有点雀跃,就像是赶赴一场期待已久的宴会。

水面平静无波,一潭死寂。许覃垂头往里张望,水里清晰地映出他的倒影。英俊苍白的青年,眉眼轮廓柔和,却又糅杂着说不出的高傲贵气。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许覃皱眉,半跪在水潭边,探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水面。涟漪一圈圈扩散开去,直到恢复平静,水面也没有再照出第二个影子,仿佛下午的经历只是一场生动的梦境。

“祝煜。”两个字在他唇舌间滚过一遭,既熟稔又陌生。他起身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不远处那栋黑洞洞的筒子楼。

——水正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鬼使神差地,许覃迈步往楼里走去。手电光只能勉强照亮一小片空间,即使如此,他也看清了满地败絮。

楼里的景象和下午并无太大区别。许覃在二层粗略地兜了一圈,发现室内很潮湿,墙壁上生满了滑腻腻的青苔,却没有积水。

突然,狂风骤起,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打破了寂静。许覃正在翻找检查地面,闻言直起身,回头望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轻微的响动还在不断传来。他侧耳倾听,敏锐地分辨出来源,慢慢走向长廊最尽头。

尽头的房门虚掩着,许覃上手一推,堪堪半挂着的门轴断开,薄木门向内倒去,蓬起满地灰尘。眯起眼睛,他借着手电光一扫,勉强看清了室内陈设,很简单的两居室,发出声音的似乎是洗手间。

跨过满地杂乱堆放的垃圾,许覃转过拐角,厕所就近在眼前。

瓷砖脏污得看不出本来颜色,泥渍黄土,还有深色的锈水。洗脸池和马桶整个被敲下来,水管锈死,不知已经多久没有人使用过了。

他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将吱呀作响的移门挪到一边。

室内场景彻底暴露在眼前,两平米见方的房间空无一人,外面风声呼啸,刮得半扇破碎的玻璃窗不断震颤,反复撞上墙壁再反弹回来,发出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