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秀抱着妹妹,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仿佛变了一个人,而她,也从一朵温室里的娇花变成了风雨中零落的野草。没有心机,缺少主见,她仿佛一根藤蔓,天生便要攀附于人,依赖于人。
虽说她早已经蹲,可离说好的日子还有两年,张家也并没有主动来提起亲事;父亲走了,她现在惟一可以依赖的就是母亲,可此时的母亲,显得既凶狠又陌生,这让她满心惶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在禇英的极力安抚之下,禇秀终于止住了啼哭。两人回到舱内,等禇秀彻底平静下来,禇英才开玩笑般问道,“姐姐从小温顺听话,所以没挨过一个手指头。如今姐姐不过是挨了个巴掌,何必如此伤心呢?你看我这做妹妹的就皮实多了,母亲又掐又打,我没事人一般。”禇秀知道她是在逗自己开心,只得勉强笑了笑,片刻后仍是忧心忡忡,“妹妹,你一向是个有办法的人,你说,咱们该怎样做,母亲才能消气?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可想了。”
禇英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姐姐,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有一天,咱们也可以不受任何人的气,不用顾虑任何人的想法,做自己想做的事,和自己喜欢的人相处,你想过这样的生活吗?”
禇秀眼中一片茫然,“妹妹说的是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呢?身为女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日子过?咱们女子没出阁前,自然是要恭顺父母,一切以父母的意愿行事;将来去了夫家,又须得以夫为天,孝顺公婆,照顾子女,咱们,咱们怎么能只顾着自己呢?”
禇英有些怜惜地看着她,“姐姐不懂不要紧。等有朝一日,妹妹能活到这个份上,就可以照顾姐姐,保护姐姐了。姐姐记着我今日说的话,以后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为人做事,更是须得有自己的主张,不要轻信于人,也不要行差踏错。姐姐知道了吗?”
禇秀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你看的书比我多,懂的也多,你说的,自然都是很好的道理。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母亲可还在生气呢!”看来禇秀心里的不安并没有稍减,不管禇英说什么样的话,她都能扯回到这件事上。
禇英心想,若不能哄好郑氏,姐姐只怕一路上都不能安稳了。于是只得安慰她,“姐姐放心,等到了晚上,我自有法子哄得母亲高兴。”
禇秀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妹妹说话可是当真?你真有法子?”
见妹妹肯定地点了点头,她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果然还是妹妹聪明,我反正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的。”又好奇地问禇英,“快和我说道说道,到底是什么法子?可要我和你一起?或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
禇英微微一笑,“不必了姐姐,我一个人就可以。到时你可就留在船舱里,哪儿也别去,也别出声儿。就算外面捅破了天,你也只做不知道,更不必理会。你听明白了吗?”
禇秀惊疑不己,“妹妹,你该不会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事吧?”
禇英叹了口气,“姐姐,昨日之事,实属意外,因为我看错了一个人。但是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再说了,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母亲仍然不理我们么?姐姐就再信我一回。从小到大,姐姐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想做的事,千方百计也要做到。而且有些事,就算是现在一时吃了亏,我以后也会找补回来。”她在心里暗想着,自然也包括,那个害她吃尽苦头的柳二郎。
禇秀想了想,自己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由着妹妹去折腾,“你先得答应我,不可对母亲不敬。”
禇英立刻保证,“那是自然。”
“那好吧,晚饭后我早早就睡下,你若是将母亲哄得好,明天一早我再去请安。”禇秀细声细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