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禇英一笑,似有所指地道:“老人家,依我看来,这是心病。他心里有魔障呢!我有个法子,虽然不敢说药到病除,但也可使他慢慢康复无虞,老人家到时只管按我说的去做。”

贾代儒一听,倒是有几分信了,这才忙将几人都引到贾瑞房内。就见这贾瑞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满脸胡渣,精神萎靡;见有人进来,他不过略抬头看了一眼,便又转过头去,眼里几乎都没了神采。代儒看得揪心,只得走上前去,从被子里面拉了他的手出来,“姑娘先帮他诊诊脉吧,他这精神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前几天还能起床的,这已经好几天起不来了,今儿一天还水米未沾牙呢。”

禇英摇了摇头,“老人家,不用诊脉,我只问他一句话;他若应了,我再说别的。”

说着她便走到床前,问那贾瑞道:“贾瑞公子,你的风月宝鉴呢?”

贾瑞眼睛陡然睁大了,片刻后禇英看到他的手在被子里面动了动,看样子是正握着那镜子。

禇英又问:“把你手中这镜子借我一观,可以么?”

就见贾瑞拼命摇头,“不行,不行!这是我的东西,谁也不许拿走!”说着他就向床里面翻了个身,将那风月宝鉴紧紧抱在怀里,是一种极为防御的架势。

一旁几人都看呆了,贾代儒失声道:“真有这东西不成?这是什么妖物,害得我瑞儿如此凄惨!”一面己亲自跪到榻上去掰贾瑞的手了,“拿出来,让我烧了它!”

贾瑞病了这么久的人,此刻力气竟然出奇的大,贾代儒又上了年纪,无论如何夺不下来,只得央求贾蓉和柳湘莲,“蓉哥儿,他这手里果然握着一样东西,快,你们帮我夺了下来。”

于是柳湘莲和秦钟贾蓉也都上去帮忙,两个人按住贾瑞的身体,一个人去拿镜子,总算把这东西夺了下来,放在床头柜子上。

禇英让找来一块绸布包了手,这才拿起这面镜子细细打量,小小一面铜镜,稚拙古朴,背面刻着“风月宝鉴”四个篆体小字。禇英想了想,突然起了促狭之心,于是招手叫贾蓉,“蓉哥儿,你可敢照一照这镜子?”

贾蓉嗤地笑了一声,“这有何不敢!”一面走了过来,拿那镜子一看,见一个美人正在里面对他笑,贾蓉不由心神一荡;再细看时,却是禇英,他吓了一跳,连忙放下镜子,禇英虽然不知他在镜里面看到了谁,但见他的反应,知道这也是色胚无疑,于是又道:“你可再看看反面,就怕你不敢。”

贾蓉哪是个怕激将的,于是重新拿起镜子,向反面一看,只见一个骷髅正在镜里向他狞笑。他顿时吓得大叫一声,一把丢开了镜子;惊恐地看着禇英,他吓得一把抱住身旁的柳湘莲:“你,你是个鬼!你不要过来!”

柳湘莲不耐烦地推开了他,拾起掉在地上的镜子,前后也看了一遍,不由冷笑道:“这就是面普通的铜镜罢了,你也吓成这样?我看着并无不妥呀?”

禇英看了他一眼,“这是件宝物。风月宝鉴,顾名思义,心净之人,看到的就是一面普通铜镜;心中有风月的人,看到的也就是风月。”说着她便接过了柳湘莲手中的镜子,对众人道,“剜肉补疮,不如断其一腕;今日我既然来了,想的就是要救瑞哥儿一命。瑞哥儿,我把你镜中看到的东西说一说,你只说真不真,然后我再告诉你如何自救;除了你自己,没人可以救你的。”

见贾瑞紧闭着眼,面容痛苦,她又道:“你镜中看见的美人儿,都是幻象,这些想必你自己也清楚;然而你过分沉溺,却不敢向反面看上一眼,却不知那反面才是真相。人都说红粉骷髅,剔骨钢刀,若你不能及时悬崖勒马,丧命只在近日;你看看,你祖父祖母,白发苍苍,尚在为你殚心竭力,你若是就这样一走了之,他们可去依靠谁呢?你年纪轻轻,年华大好,也是想活命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