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挑眉,抬手就恢复了阮漓的本来面容:“你都已经猜到昨天的奇怪声音是什么,何必又去看呢?”
“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阮漓沉默了许久,“昨天如果我出去看一下,或许能救他们的命。”
“即使你出去,也看不见什么,中间隔着那么多房子,你难不成背着我学了透视不成?”洞庭微笑,“况且荒村之中哪个人手上没有血债?死的那一家人也曾经害得另一家家破人亡。你救了他们,是不是又会觉得自己对他人不公?”
阮漓垂眸,地上有蚂蚁忙忙碌碌,他缓缓说道:“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杀人偿命,也是一枪的事情,而不是被虐杀。”
“那你要为他们报仇么?”
“我如何替别人报仇?就像你说的,替他们报仇,那被他们杀死的人呢?又谁来替那些人伸冤?”阮漓暗中咬牙,“只是我很想为民除害,阿螣这种畜生只要活着,就会制造更多血案。”
洞庭看着他不语,阮漓出了会神,又低头看自己的手:“我不是执法者,我不该起这样的念头,但是我不想再看见他虐杀别人。洞庭,我是不是真的一步一步被荒村同化了?”
“你是心太软了。”洞庭神色清冷,语气却温柔,“正常人见到他这种嘴比膝盖硬的人,都会有想杀他了替天行道的想法。区别在于,你真的可以这么做。”
“如果我这样做了……我就是第二个楚思,对吗?”
“你很矛盾。”洞庭忽然贴近他,在他耳边低语,“你的良知和道德告诉你杀了阿螣,可杀人这件事恰恰是和良知道德背道而驰的。即使是杀了一个恶人,那也是一样的私刑。可是如果不杀他,你会日夜想起今天的事情,并且痛恨自己的懦弱。你会觉得你是为了自己的名誉,放任他作恶。”
阮漓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什么叫恶魔在耳边低语诱惑,他觉得寒毛竖起,惊出一身冷汗,他下意识要向前,想挣脱洞庭的怀抱,洞庭却迅速握住他的手腕,把阮漓囚禁在自己的怀里:“你的道德水平太高了,这不适用于荒村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善良和温柔除了把你自己逼上绝路,什么都做不了。”
阮漓闭上眼睛,呼吸急促:“如果他在来偷袭我,我会杀了他。”
“哦,对,那是正当防卫。”洞庭轻笑一声,“可你今天教训了他,差点杀了他,他还会去以卵击石么?”
阮漓咬紧牙,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在向头颅涌去:“洞庭,放开我!”
洞庭明明与他坐在一处,却蓦然给阮漓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这一瞬间,身后的不再是和阮漓你来我往,优雅邪气的洞庭,而当真是一位高天之上的神明,用着神的视角审判他人,注视他人。
阮漓不寒而栗。
洞庭就这么凝视着他,阮漓闭上眼睛,不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