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远歪头看车窗,校车发动,行道树飞速掠过车窗,唯一不变的是白云间倒映在他车窗上的身影。他吃了一颗薄荷糖,脑袋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
黄河远盯着车窗上模糊的人影,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情又产生了波动,眼睛酸涩,心肌梗塞。
车载空调的风呼呼地吹,他看见白云间抬手盖上了空调风页,随后他重新闭上眼睛。
他是不是冷啊……黄河远穿衣服,基本不考虑温度,只考虑造型,他今天为了搭配鞋子,不顾炎热的天气穿了一件宽松的牛仔夹克。他纠结片刻,脱下外套,抛到了白云间腿上,装模作样地抱怨,“热死了,你帮我拿着。”
白云间睁眼,扭头看黄河远。
黄河远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白云间突然一阵反胃。他从小就不喜欢大巴车,大巴车很臭,坐大巴的人很臭。他记得他第一次晕车,是白秀英带着他搬家的时候,他坐了近五个小时的大巴,他和白秀英说难受想吐,白秀英漠然地让他再忍忍。
黄河远冷漠的表情让他觉得很想吐。他喜欢黄河远带给他的快乐,不喜欢他带来的痛苦。
呼——白云间抓着黄河远的衣服,用力扔了回去,“我不要。”
外套从天而降罩在头顶,黄河远扒拉下来,气呼呼地说,“不要就不要!”
两人都不想看见对方,扭头看车窗,但因为位置的关系,玻璃还是倒映出了彼此的虚像。
黄河远刷拉一声拉上了窗帘,气鼓鼓地玩手机。
白云间闭上了眼睛,姿势和刚才没什么区别,只是不再靠着车窗。
然而闭上了眼睛,不代表看不见黄河远了。白云间满脑子都是黄河远。黄河远说他有毛病,其实没有说错,他有毛病。他把黄河远的床搬到了504,他坐在最后一排,闲来无事就观察黄河远在做什么,他明明知道黄河远厌恶同性恋,但是他还是一步步地侵入他的生活。
他厌恶白秀英对他的控制,但到头来,他还是活成了白秀英的样子。
校车停在人才小区门口,白云间若无其事下车,黄河远偷偷把窗帘拉开一条缝。
车子发动,他看见白云间弯着腰,捂着肚子,好像吐了。
“喂,师傅,我要下车!”黄河远冲着前面喊。
司机:“不早说,这地方不能停车!”
黄河远:“……你停一下!”
“不能停!前面红绿灯过了再停!”
黄河远:“……”
车子往前一开就是几百米,黄河远拖着行李箱,满头大汗地走到白云间小区门口的时候,他早回家了。
黄河远依然憋着一口气,不想去白云间家里找他。叽哩哇啦地流着眼泪,打电话让家里司机开车接他回家。
白云间回到家,拉上窗帘,往床上一滚,一动不动地躺着。不知过了多久,白云间动了动,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短信,上面是凌云朵发来的一条消息:云间,什么时候去办一张新的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