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发着呆,过了好一会儿,少年纤长的睫羽忽然细细地抖了一下。紧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凳子上的人微微挺直了脊背,本来有些呆直的眼神忽然聚焦。
白净的脸上蓦地就腾起一片红。
……出息。
反应过来后,江黎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抬手揉了揉发烫的脸。
……光是想想,心脏就好像快要跳出来了。
隔壁几个帐篷的同学也接二连三地都回来了,欢笑与交谈隐隐约约地随着风飘了过来。
远处陆陆续续地亮起了几个火堆,野炊要烤的食物是统一从教官那儿领的,贺昀说他回来的时候会顺路去领一袋。
柴火有了,帐篷里也收拾好了,少年没事可干,就只好坐在小板凳上继续发呆。
思绪像是脱了缰的野马,逐渐不受控制。
今天他们会在山上睡一宿,还是八点半解散,九点半熄灯。
只不过今天晚上……晚上……
脸颊又有升温的趋势。
少年换了只手撑着下巴,空出来的那只手随意捡起身边细长的树枝,开始在地上漫无目的地勾勾画画。
时间随着不停歇的风悄然而逝。
再有两个月,就攒够该还的钱了。
最后一笔钱。
鹿鹿在帝都过得也很好,一起参加训练营的是一群和她志同道合的同龄孩子,共同话题非常多,每天都开心极了。
医院……军训前他去了一次医院,张大夫说江燕茹的病情还算平稳,短期内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起大落。
然后就是贺昀。
在地面上唰唰画着的树枝微不可见地一顿。
光是想到他的名字,心跳就开始加速。
开心中带着胆怯,兴奋里夹杂着惶恐。
像是有无数蝴蝶在狭小的空间里横冲直撞,不停扇动着翅膀,掀起一阵又一阵情绪的风浪。
江黎并不迟钝,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心动了。
从他轻声问他疼不疼的时候就心动了。
然后就是一边徒劳无用地想要逃避,一边控制不住地越陷越深。
最终沉溺在星星的温柔中,无可救药,无法自拔。
后颈的腺体似有所感地猛然一跳,让人回了神。
脚边的土地被戳得乱七八糟的,独独角落一小块地方还算整齐——一个横平竖直的H旁边,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小小的……心。
只消一眼,少年的视线就心虚地一晃,飞快地挪了开来。
以前他满心以为自己可以藏好这种情绪,把对方当做一时兴起,等贺昀失去了兴致,他亦可以镇定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他以为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