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啊!发什么呆呢?”陆景催促。
乔以棠垂下眼,睫毛在火光忽闪中落下了浅浅的阴影,“就一些书和衣服,证件和银行卡都在身上。”
本来就是浮萍似的四处飘零,身无长物,当初方舟凛赶人,他也是一人一包转身就走,现在不过是少了个包罢了。
乔以棠神色分明古井无波,陆景的心却莫名抽了一下。
乔以棠下车前脱了西装外套,现在身上就穿着衬衫和马甲,刚才下车跑得急,袖子被他卷到了小臂上,夜里降了温,十二月的寒风一吹,鼻子就红了——跟受了委屈刚哭过的小崽子似的。
这孩子太懂事了,一直到现在都不愿意给人添麻烦。
同龄人们都在父母庇护下顺遂成长,每天最烦的是父母嗑叨,最愁是零花钱不够花,一张成绩单都足以造就山大的压力与抑郁。
乔以棠呢?自小失恃失怙,为了亲人辍学打工,好不容易有了继续读书的机会,却还得背井离乡,独自伶仃地漂泊在陌生的城市,现在连一瓦遮顶的地方都被烧了……
佛家讲究因果,陆景不禁心想,乔以棠到底上辈子造了什么业,这辈子才得这般坎坷。
他比谁都懂事,命运却比谁都多舛。
很奇怪,就在不久前,陆景尚且无法对这种直逼生活的困顿产生共鸣,可现在,仿佛有光自九霄云外劈来,令他福至心灵地感悟出了这种时乖命蹇的无奈。
陆景张了张口,想安慰人可对方又没流露出半分的忧伤,于是只能说:“时间不早了,走吧,到我家应付一晚,其他事明天再说。”
说完伸手拉了人就走,乔以棠跟在他后面趔趄了两步,“我跟房东说一声!”
陆景头也不回,“跟我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