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条件反射瞄向陆太太,果然,只见陆太太慢条斯理地放下匙羹,拿起手边的毛巾擦了擦嘴,懒懒道:“我惯的,怎么?”
“你还知道你是在惯他!”陆先生看着他们娘俩,一个理直气壮一个死皮赖脸,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慈母败儿!好好的儿子被你惯得人不人鬼不鬼!要不是你,他现在能这样?!”
“你倒是说说他现在怎样啊?”陆太太哼笑道,“顶流青年归国艺术家,好看又帅气,说出去我都倍儿有面子,陆总,你真那么能,当年怎不见你自己教啊!”
公开场合,二人是恩恩爱爱的模范夫妻,吃个饭都恨不得喂对方嘴里去;可到了私底下,就如现在,他俩能和平撑过半小时就是极限了。
“有面子?”陆先生也气狠了,“别人不说,你就看看方家!子承父业一脉相袭!那才叫有面子!你再看看他!成天就只会捣鼓那些乱七八糟的彩色泥巴,我看我陆家迟早要败在他手里!”
“你陆家怎么着?就你陆家了不起吗?”
陆太太本家秦姓,曾经也是鮀城一带的大家,当年嫁给陆先生是下嫁,陆先生是个精明人,娶了秦家独女后,在外家扶持下飞快扩张事业版图,最后甚至鲸吞蚕食地侵占了外家产业,活生生把娇滴滴的陆太太逼成了咬人的兔子……
“我陆家怎么了?要不是我陆家,你们娘俩还能这般风光?!你看看你这乖儿子!真要出息他当年——”陆先生说到这儿,猛地一梗,接不下去了。
“陆邝生!”
陆太太蹭地起身,椅子在光洁的地板上滑出了刺耳的“滋啦”一声。
“儿子长这么大,你管过他教过他吗?这会儿倒是懂得要求了?我告诉你,这个家,就你最没资格指责他!”
陆先生伸手往大宅一指:“要不我在外面拼死拼活地卖命!你们能有现在这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