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姐。”

“导演组”这三个字还没说出口,陆予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他神色淡淡的,一双好看眉眼隐匿在金丝圆框眼镜猴,带着些和善的笑意。

“田姐,我一直都很喜欢您多年前出演的一个角色钱玲玲,这个角色特别令人一亮,很惊艳。”

陆予很会找话,这一颗甜枣正好喂对了田恬的口。

田恬当年正是靠这个角色拿下了金鹿奖的荧幕最佳女主,身价猛翻,成了势头最猛潜力最大的影坛新星。

就算她日后拍了更多的电影,也成功塑造了更多荧幕角色,但都没突破这个角色带给她的辉煌。

如今息影多年,荧幕中敢爱敢恨、敢于对不满和不公勇敢发声的知青钱玲玲形象依旧是影坛经典。

田恬被他提到成名作,突然有些得意,这一得意就让她忘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

陆予真的是在夸她吗,还真不是。

陆予扭头去看欧都,虽然小孩儿的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感觉到欧都其实是被田恬恶毒的言论伤害到了。

明明是在尽心尽力为了任务出谋划策,却被人恶意揣测,用最不堪的言论侮辱,换做是谁都会气愤。

欧都性子单纯,对于善和恶的定义泾渭分明,家人保护得太好,他看到的永远都是被过滤后的社会一角,这也让他无法深刻地认识到所谓人性。

——再禁欲的人也会有欲望,再暴躁的人也会有温柔,再懦弱的人也会突然爆发,而再善良的人也会有隐藏的恶意。

放在眼前的境况,再有资历也不一定所作所为衬得上那一句“前辈”。

陆予不能用旁观者的角度去指点欧家对于欧都的保护是否合理,甚至事实上,他还要庆幸他的小嘟嘟是这样善恶明了的人。

因为这样,自己在他的眼里才是至高无上的洁白,这么阴暗、肮脏、扭曲、不堪的自己才能有机会侥幸驻足在他的身边。

陆予屈起食指顶了顶眼镜,继续开口:“田姐当年的塑造很成功,说是教科书式的演技也不为过。”

田恬假意谦虚地笑了笑:“可别这么夸,当年年龄小演技稚嫩,也是我一大遗憾。”

她笑,陆予也笑,面子上的打官腔真是谁都不落下风。

事实上,那个时候的田恬才是最真实的田恬,是最接近钱玲玲的田恬,历经了一炮而红后的名利场,她的心境也就不适合这个角色了。

陆予:“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段还是大队里要闹改革,但那时刚竞选上村委员长的钱玲玲还不成熟,定的政策对村民不利,结果被村民集体反对,她耐心走访了全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错误,向全村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但她完全可以不必这么做。”

陆予笑了笑:“她是委员长,国家既然给了她权利就是让她做决策的,这个也要被驳回的话,她也应该问问国家,村民能不能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