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澄活得比沈阎还通透,以前的他吧,总是懂得趋利避害,总是懂得适可而止,“我也肯定舍不得他看着我走。生离死别嘛,谁敌得过,我只能说,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一样对他好。黎警官,你放宽心,你爸他肯定能熬过去的。”

“谢谢…”

欧阳澄和黎玉堂还没有到边境,就被那群亡命徒给追上。

黎玉堂把欧阳澄藏在丛林里,自己去把人引开。

欧阳澄两辈子加起来,绝望的滋味经历过两次,一次是上辈子沈阎死在国外,一次是这辈子大雨夜里眼睁睁地看着沈阎挨打,他连抱都抱不起来对方。

但是自己生命遇到挑战,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他上辈子是喝酒猝死,对于死亡,他一点感觉没有,可是现在,死亡的阴影笼罩在自己头顶上时。

他还是害怕。

怕,怕到极点。

边境的丛林,没有下雨,酷热难耐,到处都是蛇虫鼠蚁。

欧阳澄捂住肩膀,那里渗出了鲜血,他脚步沉重,知道自己现在不走出去,小命就会丢在这异国他乡。

太难了,视线飘忽,痛到麻木。

他差点就想放弃。

他不是喜欢苦的人,也不是惜命的人,上辈子吧,他一直追求的都是,舒服畅快的活。

可是…

怎么敢啊…

他沈哥,还在等他回家,他们还没有一起过过年。

欧阳澄不知道自己徒步走了多久,他只听见警笛声,直升飞机的螺旋声,还有他沈哥的声音。

后来他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才敢睡去。

意识恢复时,身上一点痛楚都没有,他沈哥也没在,周围是白涔涔的墙,有很多穿着防护服带着口罩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医生在走廊里穿梭。

是在做梦吗?

欧阳澄想,窗户上没有他的影子。

他看到有很多人盖着白布推向了停尸房。

然后他听见有两个护士在哭。

“好可怕,还在有人去世,这座医院,好像都快成了人间炼狱,我怕…”

“我听主任说,已经在安排遗书了…”

“我们来的同事,好多人都感染了这次的疫病…”

“别哭了,我们还要去给送纸笔写遗书…今天,好像是沈医生…”

沈医生?他沈哥?

遗书?疫病?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