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刀呢喃一句,抬起手,用力的揉了揉双颊,为自己鼓劲儿。
这些年,他一路行来,打听到不少,燕娘的消息,他知道,她没死,他们的儿子,也还好好活着,他坚信,只要他不放弃,一定会感动老天爷,把妻儿还他。
一碗饺子端上,李二刀未及吃完,姜姓婆子便一路小跑的,从院子里出来了。
“李师傅,你媳妇儿,是不是叫燕娘?”
疾跑,让孙姓婆子略有些气喘。
她站在李二刀面前,一边说,一边用双手,按住了桌子的台面。
她听过李二刀的故事,对他这个重情义的男人,也算是颇有几分敬重。
如果力所能及,她是不介意,帮他一把的。
“你,你听说过燕娘下落?!”
李二刀鲜少在寻人时,告诉别人,他妻儿的名字,一来,是避免给同名的人带来困扰,二来,也是为了能更好的保护他妻儿的名声儿。
都道是,灾年无贞洁。
有些事,他早已想明白了。
若有朝一日,他找到燕娘,燕娘因生活所迫,改嫁了旁人,他也断不会与她为难。
她愿跟他走,他就带她走,不惜一切代价。
她不愿,他就自己走,绝不打扰她过平静日子。
“刚才,我把你做的那几个玩意儿,送去给我家夫人看。”
“雪少爷说,他曾在他家厨娘那里,见过跟这差不多的小玩意儿。”
“那厨娘,名唤燕娘,带着儿子,在沈家做了许多年工了,做的一手好面食。”
孙姓婆子一边说着,一边跟在旁边忙活的厨娘,要了一碗饺子汤解渴。
“她,她,她现在,还在,还在沈家做工么?”
因为激动,李二刀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这些小玩意儿,他曾在无聊时候,给儿子做过几个。
而且,而且那女人,也叫燕娘,也一个人带着儿子,也,也做得一手好面食!
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那个在沈家做事,名唤燕娘的女人,就是他娘子无疑。
只是,“近乡情更怯”,他不敢确定,已经在大户人家做了许多年事的,他的娘子,此时,还需不需要他了……
“听雪少爷说,她一直在做白工,只求两人的吃喝住用。”
“但每回有沈家商队要出发了,她都会去跟人家求,让人家帮忙打听,一个绰号叫‘碎九刀’的铁匠。”
“后来,她儿子大了,就跟着商队走商,现在,也算是个小管事了。”
孙姓婆子的话,让李二刀僵在了原地。
二十多年前,他初开铁匠铺的时候,曾倾尽所能,为一个官家人,打造了一柄长刀,那长刀锋利坚韧,那官家人试刀时,一刀砍碎了九把寻常长刀,他也因此得了个“碎九刀”的绰号。
这绰号,自他于那次水灾中,没能砍断拴马桩,没能救下燕娘和儿子之后,就再也没用过了。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找他。
早知……
二十年了。
整整二十年了!
老天爷,你老人家,终于开眼了!
……
擦干眼泪,整理好衣裳,李二刀拘谨的跟着孙姓婆子,进了良医坊后院。
这家夫人,是个远近闻名的女大夫,医术高绝,且从不嫌贫爱富。
她为男人诊脉,会使人用几根丝线,缠住那人的手腕,听去过燕京的商贾说,那叫悬丝诊脉,是一门御医都未必会的绝技。
他从不敢与这家夫人对视,一来,怕唐突了人家,给一些多事的人落下话柄,二来,这家夫人着实长得好看,他怕自己对人家生了爱慕之心,对不起他家燕娘。
“李二刀见过夫人,见过各位爷。”
李二刀弯腰行礼,目光自进了后院之后,就再也没离开过自己脚面。
他只知道,在场的这些人里,有一位,是这家的男主人,但到底哪位是,他却并不清楚。
为了不徒生尴尬,便干脆用了笼统的称呼。
“你是‘碎九刀’?”
二十多年前,“碎九刀”这个绰号,说是剑器界的传说,都不为过。